港式半山，钟家二楼雪茄会客书房。
钟嘉盛没有直接给林言引荐自己父亲的打算，不过钟父比较忙，周末也并不在家。
钟家最近上门的人实在太多，大多数都是为了拉拢关系。
等佣人送上茶水，关门退出去。
林言才浅笑寒暄，“嘉盛，最近家里事忙一直没时间来看望你。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看他体型健硕，冷漠五官丝毫不见病容，也没有一个星期不吃不喝的消瘦，住院中毒病危抢救的人肯定不是眼前钟嘉盛。
虽然心知肚明，但林言还是要摆出态度。
钟嘉盛淡扫他一眼，微侧下颌，吐了一口烟圈，“还不错，就是有时候会有些烦闷。”
“哦？“林言轻疑一声，又一脸正色直言，“应该是身体还没好全，需要慢慢调养，你最近有想喝的补汤吗？”
钟嘉盛眼底掠过一道精芒算计，嘴角勾起反问，“你觉得该喝什么补汤？”
“前段时间你不是想找块地皮吗？最近有几块不错的地皮在招标拍卖。”
林言当起临时“坐诊医生”主动递良方。
钟嘉盛神色平静，深吸一口香烟，入肺腑又慢慢呼出，“这个时间点还不到季节，不宜喝补汤。”
钟父才升迁，当儿子的马上入手政府地皮竞拍，容易被有心人做筏子。
“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帮你代理竞拍。”
林言为人温润如玉，说话做事却不温吞总是直击要害。
钟嘉盛端起束口茶盏抿了一口，指腹扣了扣桌面，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人拿捏不准。
过了好一会才听他慢悠悠道：“没有药钱也没有诊金。”
这是明说他要耍流氓？
林言先是一噎，觑见他手里端着的浅裂纹灰蓝三朝前茶盏，后是淡笑一声，“嘉盛，原来你也爱开玩笑。”
要他出钱出力帮他拍买地皮，又不给好处？
钱都留着自己收藏古董？
“不是玩笑，实在是囊中羞涩。”钟嘉盛又执起茶盏，再品了一口，剑眉微拧，这苦味，肯定是小猫作怪让佣人给他倒的凉茶。
林言试探提了一嘴，“杨裕灝做了吕家女婿，有他帮忙，资金…”
钟嘉盛脸色不虞，沉声打断他的话，“多个地皮竞争对手？”
他跟杨裕灝基本算是撕破脸，只是没有闹得人尽皆知。
让他知道他想要拿下那块地皮，以杨裕灝背靠金山的架势，还不得抢干净？
心情不爽，钟嘉盛说话也没那么客气，“玉扳指的事，杨宛婉没跟你说过？”
“她提过。”
只是让林言没想到表兄弟之间这么快就闹不和。
也不知道杨老爷子怎么想的，把有继承权的戒指留给外孙。
亲孙和外孙起内讧，斗个鱼死网破他就能含笑九泉？
“我对这玩意没兴趣，可有的人偏偏要恶心膈应我。”
钟嘉盛背窗而坐，眸色忽明忽暗，“相比在人前，我更喜欢幕后。”
“……”
林言没接话，有些揣摩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他到底是要跟杨裕灝争杨氏企业，还是不争？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初为人夫心德。
说了些轻松话题，到最后钟嘉盛都没跟林言说清自己的打算。
只让他多留意合适建大厦的地皮。
谈完话时间也不早了。
临近午饭时间，台风并未停歇，外面天气实在不好。
林言跟杨宛婉被钟母留在钟家吃午饭。
杨莹本来不打算留侄女和侄女婿，但想着侄女顶着台风送首饰让儿媳挑选，又和亦依聊得来，于是擅自做主留人。
钟家的午饭，这段时间都比较简单清淡。
饭菜上桌。
林言不得不重新审视刚刚在二楼雪茄室钟嘉盛跟他说过的话。
烧汁豆腐、小青菜、青菜汤、糖醋排骨、清蒸斑鱼。
五个人四道菜，一道汤。
的确是囊中羞涩，甚至有点捉襟见肘。
众人神色各异。
林亦依却吃得很香，有鱼有肉，虽然没有钟奶奶家的饭菜精致用心，但也是家常小菜。
杨宛婉本来对于丈夫说的话，概念不清晰有些笼统。
现在才是真的深刻明白什么是心里的位置不一般。
对面男人习以为常地夹菜到林亦依的盘子里，鱼肉只挑鱼眼下一寸位置还有鱼腹带点脂肪的部位。
偶尔添一筷子青菜。
林亦依还不怎么愿意吃。
女人的心思总会更加细腻，杨宛婉看得仔细，又有些嗤之以鼻。
觉得钟表哥的行为过于低姿态。
吃个饭需要这么迁就？又不是没长手。
林亦依可不知道自己和表哥的吃饭方式已经碍人眼。
她只挑自己爱吃的肉类，吃到8分饱就停筷帮男人挑菜。
等他吃完，两人默契地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了二楼。
杨莹陪着坐了会，送走侄女和侄女婿才回房午休。
虽是中午，但天灰蒙蒙地，又一直刮台风飘着雨。
车开得很慢。
杨宛婉看着不停来回的雨刮器，有些莫名其妙地心烦。
以前她还觉得丈夫林言对她体贴温柔又和心意。
但结婚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感觉一切都不对味。
跟今天饭桌上的画面相比，到底是过于流于表面经不得细想。
杨宛婉以为自己多少还是有点了解林言，但其实并没有。
他只让她看到他想展示的部分。
他也比她想象的更有上进心。
表面斯斯文文，翩翩君子，实际极其势力眼捧高无视低。
林言不知道新婚妻子在想什么，只不停琢磨他跟钟嘉盛的谈话内容。
那枚玉扳指他没兴趣，是不是可以给杨家二房？
...或许能给他？
林言被自己下意识地荒谬念头吓住。
但有的话入了耳，谁又能轻易控制住这些升起的欲望？
狂风骤雨间，车窗外的世界更加嘈杂。
噼啪作响的雨点模糊了人的视线。
半岛和港岛一直隔着一条游龙型海湾相守相望，两位为了各自私欲的人在此时达成口头协议。
“我会把渔船事件在这几天发酵增多，帮你加快脚步推进计划。
修建寺庙我最多出资30%，不会过这个比例。
至于你答应我的事，下个月初前尽快调配好公海巡视管理部门。
否则你的计划我可不会帮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