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织田作之助对突然涌入的一群人接受良好，但亚津奈觉得太挤了，干脆让空夏打晕带路的三个人并把他们丢去了其他房间。
“你好像对我的出现不怎么惊讶？”亚津奈好奇地问。
“因为刚才感觉到了视线，”织田作之助平淡地说，“而且，这段时间你们在监视我住的那栋房子吧？”
亚津奈刚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就听见旁边的太宰治插嘴：
“是我告诉他的，”他不满地挤进两人之间，“说我和小奈有心灵感应，能感觉到你就在附近～。”
“原来是这样，”亚津奈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既然是太宰先生，那我就没问题了。”
太宰治戳了戳亚津奈紧绷着没什么表情的脸，收到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另一边，空夏绑织田作之助解开——或者说是拽开手铐，还递过去一些伤药和绷带。
织田作之助道了声谢就开始给自己上药。
亚津奈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看向他们，发现空夏表情有些紧张，手都攥了起来，像是想说什么。而另一边的织田作之助，则是在专心地给自己涂药缠绷带。
“空夏大人今天好奇怪。”亚津奈小声对太宰治说。
“是吗，”太宰治笑了笑，“我倒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亚津奈扭头去看太宰治，他脸上的微笑像山间的薄雾一样飘忽不定，眼睛也黑沉沉的透不出一丝光。
“这样吗。”她若有所思地附和道。
处理好两名伤员的伤口后，太宰治突然僵硬地倒下了，但只是身体不能动弹，精神还算可以，大概是被下了什么毒。
亚津奈跟着跪坐在地上，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杀意。
——想要杀掉这里的所有敌人。
“小奈，”太宰治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要试试吗？”
亚津奈抹掉眼角的泪水，问：“试试什么？”
太宰治对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随意地说：“杀人。”
这个回答让亚津奈陷入了混乱。
重回横滨后，因她的而死的人有很多。从最开始的监管——亚津奈找夏目漱石确认过，那些人失踪了，大概率是死了——到后来被迫去实施绑架的司机大叔，还有那个废弃工厂的其他人，再到之后互相厮杀直至全灭的底层人、追杀她跟太宰治的杀手。
那些她最初目的并不是“让他们死”，但最后还是因她而死的人。
“为、什么……”亚津奈断断续续地问道。
太宰治勾起嘴角，用温柔的声音说：“因为我看小奈很想杀了那些人。而且，”他望着亚津奈被泪水打湿的脸，“你不是说过，会陪着我吗？在这冰冷残酷的地下世界里。”
一时间，亚津奈只能听到自己愈发剧烈的心跳声和太宰治这句称得上是引诱的话。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谁的呼喊声，但那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亚津奈慢慢地开口，“这是太宰先生所希望的……”
太宰治看着少女的眼睛逐渐失去神采、表情和动作变得僵硬，分不清自己在期待她做出哪种选择。
亚津奈在想什么？
她在想，要不要真的跟着太宰治“堕落”进黑暗，以及真的那么做了之后，自己还有没有能力重新走回阳光下。
答案当然是——
不知道。
亚津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因为失误的能力而杀人时的惊慌，也记得在外游历时可能前一天还能闲聊的人，第二天就死于枪炮甚至疾病，和因此一度不愿意与任何人产生联系的惶恐。
时间无法重来，后悔的事只能想办法弥补。于是亚津奈封闭了内心，但又依靠着各种——主要是恋爱的——故事来填补自己的空虚。
“我，”亚津奈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不会主动去杀人。”
耳边的嘈杂声在这一瞬间完全消失，亚津奈盯着太宰治惊讶的脸，继续说：“我答应过夏目先生，也答应过自己，不会主动杀人甚至伤人。但如果他们对我抱有杀意且无法消除，我会进行自卫反击。”
“哪怕对方会因此死亡？”太宰治笑着问。
“哪怕对方会因此死亡。”亚津奈点点头重复道。
“哈……”太宰治移开视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败给你了。”
“既然你们的事解决了，那就来想想怎么逃出去吧。”织田作之助提议道。
“不用那么麻烦，”空夏突然插话，“我来吧。”
只见空夏长出了一口气，摆出了起跳的姿势。
“诶！”亚津奈发出了惊呼。
一阵摇晃后，三人看到空夏站着的位置上方，出现了一个能看到天空的大洞。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光与影交织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晚风吹动了几人的发丝。
——空夏把他们带出了地下设施。
“哇哦，”太宰治这才想起来感叹，趴在织田作之助的背上大叫着，“空夏小姐、不，大人！太厉害了！”
亚津奈走在旁边，也跟着一起大喊：“空夏大人最厉害了！”
两人被空夏淡淡地撇过一个眼神，都瞬间闭上了嘴，亚津奈还顺势躲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另一边。
不过没安静太久，亚津奈跟太宰治对视一眼，一起小声地噗嗤笑了出来。随后笑声变得越来越大，引来了路人好奇的视线。
空夏开始还会装作生气的样子去看两个人，但很快也跟着轻声笑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被三人的笑声围在中间，表情看上去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对了，我们现在要去哪？”亚津奈看着路边不熟悉的街景问。
太宰治接话：“问织田作。”
“织田作？”背着人的红发青年疑惑地重复道。
“对，织田作。”空夏也靠过来凑热闹，还拍了拍织田作之助的手臂。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去一个地方。”
太宰治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力气，挺直上半身挥舞着手臂说：“对，去那个据织田作说，【死前必须要去一次的地方】！”
亚津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去看和自己一样不清楚这件事的空夏。
空夏一脸笑眯眯地看着织田作之助，没有接话的意思。
亚津奈：“？”
目的地有些远，亚津奈在半路就扛不住疲惫和困意，趴在空夏的背上睡着了。
等醒来时，她发现自己靠坐在墙角的椅子上，另外三个人坐在吧台上喝酒聊天。
亚津奈迷迷糊糊地听他们从天气聊到扑克牌，然后就开始了打牌，又在这种平稳的声音中再次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