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教练一看对方不修边幅的憔悴样，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顿饭玄了。
趁着徐教练没注意到他，安教练悄悄退出去，不过徐教练背后就像长了眼睛，猛地转头。
两人视线对上了。
“老徐，你在忙呀。”安教练讪讪然。
“不忙，我这是等人呢。”徐教练这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快步走出场馆大门。
安教练正好想走，跟着一起走出冬训中心。就看到门外停了一辆货车。
工人正在卸货，将一块块板子，在徐教练的指挥下往里面搬。
安教练搭了一把手，等徐教练给他递水，安教练才反应过来。
坏了！这里不是他的场馆，他忙活什么劲？
不过正因为他进来了没走，徐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安，晚上咱俩去吃烧烤，喝啤酒放松放松？”
“好呀！”安教练笑道，“不过老徐，你说要请我吃饭，这一顿烧烤就算请过客，就把我给打发了？”
“一顿烧烤还不知足？我最近都愁死了。”
“怎么啦？”安教练看对方的模样，虽然头发少，气色倒是还好，就壮起胆子问。
“还不是因为乔薇！”徐教练不客气道。
“怎么？她达不到你的要求？那你把她还给我！我还指望她多拿几块射击金牌，省得她这又参加，那又参加，分心把精力都给分散完了。”
“不给！”徐教练眯起眼睛道。
他都收下了，对方还想拿回去？做梦呢！
“那你跟我说说，乔薇怎么你了？”安教练好奇道。
在他印象中，乔薇最听话懂事。一手好枪法，打得又快又稳，耐力又好。压根没让他多操心。
“你看这些板，是不是很眼熟？”徐教练撕开其中一块板外面蒙着的包装。
安教练果然看它们眼熟。
“这不是用来训练基础动作的吗？你上个月刚申请了几块新的。怎么又添置了？人多了不够用？”安教练问。
“原本是够用的。”徐教练嘴角抽搐道，“可乔薇来了，她给我全撞散架了，只能重定了。”
“啊！乔薇人没事吧？”安教练关心道。
徐教练道：“她没事，但我有事。我心脏好几次被她吓得停止跳动了。”
“老徐，你这就夸张了。”安教练觉得，做人得实事求是。特别是他们这些搞体育运动的。
一分都不能弄虚作假。
“我现在都不敢把她和别人放在一起，怕伤到人。”
“……这，要不你还是把乔薇还给我？”安教练旧事重提。
但徐教练哪里肯答应？
“我从没见过比她更有天赋的人。”徐教练描述道，“她都不用穿冰鞋，原地就能转出4A！你知道什么是4A吗？就是阿克塞尔跳，花滑中六个跳跃里，最难的动作，4A要在0.7秒转四周半（1620°），但她一穿上冰鞋……我从没见过这种朽木，完全不开窍，不，她太开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
徐教练说着拽住对方衣服，“算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跟我走吧。”
他把安教练拉去隔壁滑冰场地。
他们刚才的场馆，十几个人共用一个滑冰场。
可到了这里，乔薇一个人承包了整个场地。
安教练其实不懂花滑，不过一看到乔薇在场地里的奇葩姿势。他没忍住问道：“这是蟹步吧？”
“对！”
“咳……噗！”安教练终究没忍住笑了。
看到乔薇张牙舞爪的滑出高难度蟹步，他可不认为这是徐教练给对方加训。
毕竟以前乔薇也滑出过同样的步法，还被做成了表情包。
“别笑，还有呢。”徐教练拍了拍手，吸引乔薇的注意力，“乔薇，你得支棱起来！”
乔薇本来已经滑到自由放飞，自暴自弃了。
突然看到徐教练出现，旁边还跟着安教练，她也不挣扎了，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冰上。
安教练捂住了脸。
乔薇这是战术性的蹲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停下来。
等她重新站起来，安教练看她动作利落，显然已经非当初一点滑冰都不会的菜鸟。他对乔薇重拾自信，放开了捂脸的手。
乔薇开始在冰上滑行，沿着场地转圈。
“这不是挺好的吗？”安教练道。
“乔薇，你试着做做动作。手臂动起来。”徐教练不要求乔薇做跳跃动作，既然是花滑，脚下的步法先不谈，双手也得适当做一些动作。
这下安教练回想起，刚才乔薇绕场滑行时，怎么给他一种怪怪的违和感。
原来对方一直在埋头苦滑，要不是脚上穿着冰鞋，还以为她在跑步呢。
咳！平时看乔薇绕场跑，看多了，安教练刚才竟然一点都没觉得不对。
他心想，难道是他平时太严苛，给乔薇跑步的训练量太多了？
这都跑出肌肉记忆了。
坏了呀！
的确是坏了！
乔薇绕场滑时，下盘尤为稳当，但一说让她做动作，平衡感瞬间被打破。
乔薇又要摔了！
看到她要摔倒，安教练下意识抬起双手往前想要接住对方，被徐教练按住了肩膀。
乔薇晃晃悠悠，硬是没倒下。
当她失去平衡，整个人后仰时，她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直接后空翻了。
“啊！这……”安教练揉了揉眼睛，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张大嘴巴，望着徐教练激动道：“她是怎么做到单刃落地后空翻？”
“你问我，我问谁去？”徐教练沧桑道，“你知道吗？这是自从她滑冰以来，做得最多的高难度动作。”
“这不是很好？这么高能的动作，得加技术分吧？”安教练完全是个门外汉。
“这对运动员伤害大，早被禁止了，是扣分动作！”徐教练叹气道。
“啊！那快让她别做了。”安教练一听会扣分，这还得了？赶紧劝阻道。
“你以为我不想让她停下来吗？”他要有办法，就不会让乔薇一个人占整个滑冰场了。
只见乔薇单刃落地后空翻后，再次失去平衡。这回是双刃落地后空翻。
为了不摔倒，她能一直翻。
“停不下来，徐教练救命！”乔薇扑腾道。
“……”听到她的呼唤，徐教练熟练地捂住了眼睛。不去看就当不存在。
乔薇尖叫着撞在护栏上，总算停下来了。
为了乔薇不受伤，护栏上挂了许多缓冲物。徐教练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叹了一口气。
安教练跟着叹了口气。
这下他知道，徐教练是怎么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