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沐天晴,从记事开始,我便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不存在值得自己在意的事物。
当然,真相或许是我可笑至极的自我主义意识,我在保护自己:只要你不在意任何事情就不会受伤,也不会难过。
残酷的事实是:我的存在毫无意义。
我当医生时会让同事给自己做些有的没的心理辅导,因为悲观主义的思想总会让我想要一了百了,毕竟这个世界太无趣无聊了。
一无所有,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的感觉不会有人明白这种痛苦。
但我好像想错了,其实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
他的名字叫:萧雨落。
那是一个盛夏,讨厌酷热的人们不爱运动,他们会呆在树下乘凉,会呆在房屋吹电风扇。
我就像是异类一般,呆在太阳底下好奇地看着四周一切。
识物是我个人最喜欢的游戏之一,我观察着这些植物,就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直到,我看到一个被几人踩在地上辱骂的小孩,事实上他还比我大几岁。
我完全可以转头就走,当做没看见。
更阴暗点甚至可以加入他们的行列成为书上所说的坏人。
好人没好报,坏人没有好下场。
我很好奇,坏人的下场是什么。
只是当这种思维出现时,那个小孩抬头了。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不是和我照镜子时一样麻木冷漠的眼睛。
坚毅,不屈,执着……
面对这种事情也不会臣服吗?
好吧,我承认我好奇了,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
于是我大呼小叫,那些人见势不妙跑开了。
见他满身是伤,在夏天这个细菌滋生很快的时节,伤口感染是必然的。
我破例了,我从未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过任何人,即便是院长姐姐也不知道我有个藏东西的树洞。
我正苦恼着该将这些物品转移到哪去,他说,他可以当做这个树洞帮我保守秘密。
他不知道的是,我本来就没什么好保密的事情,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我答应了。
为此我第一次像个真正的小孩般幼稚地拉勾,念着自己都不太懂的话。
他笑了,人如其名,那笑容就像是雨一样落在我的身上温暖而澄澈,冲去了我随波逐流的念头。
他的笑容让我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丝不该有的念头,我也是第一次生出了贪婪的心思,那就是活下去,要快乐地活下去。
认识了一年,有一天意外发生了。
年久失修的杂物间在漏电下燃气了火焰,纸木箱子和破旧的被褥瞬间被点燃。
刚开始我还有过挣扎,但小孩的力量太小了。
事实上到最后我放弃了挣扎,因为火焰的蔓延,呛喉的烟雾,哑了的声音和毫无动静的门外。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知道我要死了,双手更加无助地敲打着房门。
在这种时刻,我莫名想到他的那双眼睛。
我不想就此屈服恐惧,于是我收起所有情绪,擦掉眼泪,我蜷缩在火焰里静静地等待死亡。
突然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窗户上的玻璃碎了满地,抬头望去,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从没想过他会冲进来救我。
萧雨落不顾一切冲了进来,他看我傻愣在原地,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还傻愣着什么,走啊!”
他拉着我的手跑向窗口,即便火焰灼烧衣物时,还要将我从房子里推出去。
房子坍塌,在最后一刻的时候他被柱子狠狠砸下,鲜血扩散开来,到处都是……
看着紧闭大门的急救室,我呆呆站在原地,那一刻没人知道我的无助,
路过的行人漠然置之,原来除了爱自己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我现在只能独自一人留着泪愚蠢的向上帝祈求:
神啊,
如果您真的存在,
请帮帮我吧。
请求您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有他了……
——————
也许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他挺住了,医生们将他从鬼门关里抢了下来。
但最后他毁了容,也落了个终身残疾,虽然不至于影响行动,可是我再也没见他用左手写字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我变成这样。
我……不值得。
为什么你要救我呢,变成这样不会后悔吗?
后来我看过更多的书才知道。
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你为之去死,为之而活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说明他对你太过于珍重了。
我对他很重要吗?
那他对我也很重要吗?
我扪心自问:是。
后来我成为了医生,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他,而不是梦想,我从来就没有过梦想,因为这没有意义,梦里想,就意味着永远得不到。
只可惜,我不是神医,做不到医治百病。
这种陈年旧疾,我束手无策。
在之后我被打晕了,我想不明白,我似乎没得罪过什么人,相反我还救过很多人,是谁要害我?
当醒来时,我回到了公寓。
在最初时,我不敢相信,即便我有了预感,但我依然不敢面对那残酷的现实。
所以我疯了一样开车狂飙,直接闯过红绿灯,不管身后的咒骂声,就为去见他一面,我多么希望他安安稳稳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只是……
我还是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上天还真是不公平啊,
祂总是这样冷漠。
好人没有好报,坏人没有好下场。
“你死了,我却还活着。”
心脏仿佛被撕碎了一般,眼泪也止不住的流,我好痛,好痛。
我哭不出声,因为我痛到连呼吸都很困难。
我在问自己:
为什么会难过?
原来,是这个世界出现了值得我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
“我明白了。”
可是,太晚了。
看着闯入我家的人,我既没害怕,也没搭理那人,因为值得我活下去的人已经死了。
继续活着,就只是一种折磨。
听着那人的冷嘲热讽,我才抬头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