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婶越说越慌，越慌就越乱，她说不清楚，可黎少斌巴不得她说不清楚才好：
“警官，我爸就在在堂房躺着，当初…”
“黎少斌！”
对上警察，陈二婶的话说不清楚，但是对上黎少斌，她嘴皮子就利索了：
“你把话讲清楚什么叫杀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警察同志——”
“你们杀人，”黎少斌冷冷看了她一眼：“你们陈家杀人，我爸水性很好，被他救上来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那论百斤重的大汉他都能拖上来，
陈彩云一个小姑娘他怎么可能拖不动，肯定是陈彩云动了什么手脚，我爸为了救她死了，她倒好又害我妹掉进河里，我妹现在还晕着，
她倒好，半点事没有躲着不敢出来见人。我能怎么办，我才十七岁，我只能求助人民警察了。”
那警察眉头一皱，这总算是大概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这孩子找到他就说怀疑自己亲爸被人谋杀了，再多问这孩子也不肯说，他们就急匆匆跟着过来了。
现在是听出点味了，看样子就是欺负人家三个小孩，这种腌赞事古往今来多了去了，听完开头都能猜出结果。
不过警察办案有自己的规则章程，这其中凡是涉及到人命的都不得不小心再谨慎，他们先是进了黎家的堂房看了黎父的尸首，初步看认定是溺水身亡。
然后又去了趟现场，可这事也不是刚发生的了，哪还有什么痕迹留下来。
一通勘察之后，他们又回到了黎家。
到了这会，黎少斌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干脆全盘托出跟人警察说清楚了。
“这样的话，那你这事很难办啊。”那警察叹了口气。
“我知道，”黎少斌笑了笑：“您是个好警察，今天害几位白跑一趟改天我再跟您赔罪。”
领头的警官摆了摆手：“上次你帮了叔一个大忙，跑一趟不算什么，叔也只能帮你到这了，不过少斌啊，你后头有什么难处再来找我，能帮你的，我肯定帮。”
他也帮不了他们别的了，唉，也是可怜人。
黎少斌红了眼眶，没说道谢而是说：“那我送送您。”
“不用了，”警官拦住了他：“看看你弟弟妹妹吧。”
是的，这警察黎少斌认识，不止认识，关系还不错。
黎少斌是个聪明人，他一开始就清楚，这事不能把陈家怎么样的，毕竟村里都有人看见了，就是黎父自己跳下午救人的。
他就是想着请能说得上两句话的警察走一趟震住陈家，以后外人也不敢随便欺负他们。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弟弟会去打人，终究是功亏一篑。
黎琳还记得那个作者是这样写的，语气和文字里都透露着一股子不屑。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住自己有个冲动且鲁莽的弟弟，他是个有气运也有脑子的年轻人，若是不被他们拖累，这辈子定能成大事，可惜了，或许下辈子他能投个好胎吧。
几位警官没有久留，虽然他们离开了，可是他们留下来的威慑可没消失，尤其是最后黎少斌和警察表现出来的熟稔，别说陈老二夫妇了，村民都被震住了。
乖乖呀，这黎少斌不简单啊，还有警察的关系。
黎少斌和黎少良不同，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他冷冷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陈老二夫妇，什么都没说，先紧着把黎琳抱回了屋子里，被角掖了又掖。
至于外头的黎少良，他压根没打算管，想也知道是哪个没心没肺的把小妹抱出去的，就该让他吹会子冷风。
黎少斌沉得住气，坐得住。
现在的陈老二夫妻却不太站得住了，还是那句话，这事他们本来就不占理，闹出去他们整个陈家的名声都得丢光。
更别说看黎少斌的样子跟那警察是认识的，还攀扯出什么杀人命案。
他们就是农村最普通的农民，碰到这种事情怕得现在腿肚子都直打抖。
他们进了黎家的堂房，不敢进屋，黎少斌在房间里，一个不出去，两个不敢进，就这样僵持住了。
陈二婶脸一黑一白，频频往里屋看，可里头黑黝黝的，哪看得见黎少斌的影子，看得她心里直发怵。
倒是陈老二先沉不住了，他扑腾一下，老用力的膝盖砸在了地上，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他气得双目赤红，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呢！
陈老二可不傻，他心里明白更清楚，这次要不能让黎家松口消气，那他们陈家的名声就真的要全毁了。
农户是可以不在乎名声，可是他家能一样吗？
他大哥是生产大队副队长，正巧今年那妇女主任的位置空出来了，他还打算让他女人去争一争妇女主任的位置，他大哥家的侄子侄女都到岁数了，正在相看的关键时候，要是这个时候，陈家因为他…
虽说不是一家，可到底都姓陈，打断骨头那还连着筋。
陈老二抬起两只手，心里恨得要命，可还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双手举过头，心一狠眼一闭哐当就磕在地板上一个响亮。
“黎成，我陈老二对不住你，你救了我闺女的命，从今往后你孩子就是我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们安心——”
“嘭！”
陈老二的哭嚎还没喊完，里头黎少斌猛然砸了个东西出来，直接给他砸懵了。
低头一看，那是个瓷碗，不偏不倚就离陈老二不过两步远，再砸近一点，碎掉的那些瓷片铁定要划到他身上。
“滚出去，王八羔子，没见过有人来磕头只磕一个的！”
这话骂得直插要害，陈老二的脸一下涨得老红，就连这黑褐色的肤色都挡不住。
他二话没说，哐哐哐又补了两下磕头。
结果里头又是一只瓷碗砸了出来：“晚了！”
确实，早些时候赖着不想认，现在才来求原谅，着实是晚了。
黎琳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磕头声，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她忽然就有力坐起来了。
刚刚的头昏脑胀和手脚无力就像错觉一样，她握了握手，感觉自己现在全身都是力量，简直能打死一头牛。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黎少斌当然注意到了妹妹的动作，心里大松了口气，小声问：
“怎么样，不行的话，哥带你上城里大医院看看去。”
黎琳心一下就软了，她了摇头：“不去，我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