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后的夜晚好像是冰箱的冷冻室,天地为盖,密密麻麻的冷气直往人骨髓里钻。
林澈言一个寒颤还没打完,一件衣服就扔到了他的身上。
“我不用,你自己……”
“我不想明天送你去医院。”俞随深头也没抬,正在和谁发信息。
他好像一直都很忙。
灯光有些昏暗,林澈言看不清他的表情,太冷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又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哦。”
只要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就行。
林澈言犹豫了好久要不要跟这人说一句谢谢,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况且这人也一直没有抬头,身上的低压甚至比寒夜更冷。
等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的时候,一辆银色的迈巴赫呼啸而来,稳稳停在了他俩身前。
原来是在叫车。林澈言心里嘀咕。又瞥了两眼迈巴赫。车窗里探出一人的头来。
“大晚上叫我……”
“下车。”
林澈言原本以为是俞随深的司机或者秘书之类,没想到是一个长头发的男子,约摸也是二十来岁,头发胡乱束着,身上裹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红色毛衣,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
有点子好看。
“大晚上只穿这么点?你干什么来了?”帅哥扯了一下俞随深的袖箍。
奇迹般的,俞随深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躲。
然后林澈言就见这帅哥直接勾住了俞随深的肩膀。
他瞥了他俩一眼就没看了,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是滋味。但又说不清这种不是滋味从哪里来,只好轻轻跺了跺站在雪地里冻的有些发麻了的脚。
呸,臭男人。屁的洁癖!还不是……
“诶诶,别动手,我错了,弟妹救我!”
就当林澈言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余要不要干脆先走的时候,面前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酒味连带着暖将他整个地裹了起来。
那个原本应该和俞随深勾肩搭背的人,现在正勾着他的肩,搭着他的背。
林澈言:“!!?”
“你好冰啊宝贝儿,俞随深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吧。”那人一脸悲悯地看着他,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要不你别跟他过了,你跟我……”
俞随深:“找死?”
林澈言:“……”
“过来。”俞随深冷声道。
林澈言心说又不是我要他抱我的,凶我做什么?
等等。
刚刚这人叫他什么?
弟妹?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就已经被人塞进了副驾驶。俞随深直接去了驾驶座。
林澈言看那人似乎想要进后座,结果俞随深把门给锁了,直接发动了车。
“那个……”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瞥了一眼越来越远的红衣帅哥。“我们这样,没问题的吗?”
“车是我的。”俞随深言简意赅。
林澈言点了点头。
好的老王八蛋。
“还有什么想问的?”俞随深继续说。
林澈言摇摇头。其实也有想问的,比如你俩是什么关系。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他也没什么立场去问这个。
俞随深:“那我问你。”
林澈言偏头看他。
“你讨厌那个叫杜菏的。”说是问,但俞随深用的肯定句。
林澈言想了想,毕竟俞随深帮他解了围出了气,就把杜菏这些年做的些恶心事全给俞随深说了一遍。
“这种人是个人都会讨厌吧。”
俞随深:“为什么不反抗?”
林澈言噎了一下,没想到俞随深会说这个。
“那么多人,我又不能打他一顿。”林澈言小声道:“再说了,打坏了又赔不起。我还指望拿毕业证和学分呢!”
顿了顿,“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俞随深没说话了。只是用手指头轻轻敲着方向盘,像是在思考什么。
车外的风景不断倒退,伴随着灯光明灭,看不清的城市夜色展开又收敛。
是红灯。
“你想怎么谢?”
林澈言原本都要被车内暖气给熏睡着了,忽然听到这话,猛地坐了端正。
怎么谢?
说一句不就代表心意了?难不成还得做点什么吗?
林澈言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俞随深的衣服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偏过头迅速在俞随深脸上亲了一下。
“这样,行吗?”他的嗓音有些发哑,是被空调熏的。整个人像是要被蒸熟了一样,也不敢抬头去看俞随深。
疯了。
一定是关于霸总包养的小说看多了,所以才会潜移默化的产生这种心理。
不过为什么俞随深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喂!
绿灯了,车子重新发动。林澈言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口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有些忿忿地摸出手机把收藏夹里的小说全部清空。
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见对方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刚刚那个亲吻一样。林澈言只好用手机假装自己跟自己聊天来缓解尴尬。
就这么着一直到了地下车库。
车终于停了。
就当林澈言以为熬人的酷刑终于结束的时候,才发现车门居然被锁死了。
林澈言:“?”
“你不觉得你的道谢太敷衍了么?林澈言。”俞随深偏过身子,一只手抵着车门一只手摁在车椅上,将林澈言整个圈了起来,避无可避。几乎鼻尖就要碰到鼻尖。
“动作这么熟练,跟谁学的?”
林澈言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靠,却被座椅封住了退路。强梗着脖子想要解释,下一秒却瞪大了眼睛。
俞随深的吻来的猝不及防,又熟练无比,直接撬开了他的唇齿,迅速剥夺了他所有的感官和空气。一直到他心脏狂跳,整张脸熟透,呼吸困难,这人才终于松开。
俞随深。
他他他不讲武德!
“这才勉勉强强算是道谢,学会了吗?”俞随深用手摩挲他唇瓣上残留的银丝,手指是凉的,面色也依旧是冷的。好像他们不是接了个吻,而是正在开什么高级会议一样。
林澈言:“……”
他的脑子已经听不进去俞随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的初吻,居然就在这种没有玫瑰没有香槟的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