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欢一打开门，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到屋外，直把门外的微生雨泽逼得后退一步。
他眉头皱起，眯眼打量微生欢，有些不愿接近，显然是洁癖发作。
“欢儿，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没事。”
微生欢神情淡淡，她不想让微生雨泽发现她的异样，不想被多管。
微生雨泽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他来这儿的理由。
“刚才那天劫是？”他是为方才的天地异象而来。
应着微生雨泽的话，白从里屋走了出来，站在微生欢身后。
黑发金瞳，眼神清澈如稚童，可却是一副成年人的身子。
微生雨泽将来人打量一番，最终视线停留在白的脸上。他盯着白的脸，眉头越压越低。
“白化形了。”微生欢向微生雨泽解释道
微生雨泽这才眼神一亮，“原来是白啊。”他知道，白是一直陪在微生欢身边的那只白蛟。
白并不搭理微生雨泽，只是静静看着他一会儿后，又把视线放在微生欢身上。
微生雨泽也没想能从白那得到回应，继续对微生欢说道。
“对了，听说你出去把那小子也带出去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微生欢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
两人虽没有提人名，但都知道说的是白懿。
“你还是少把那种东西带出去，免得生祸端，魔界那边正在到处找他呢。”
微生雨泽语重心长地说道，可他话里明显有话。
他对那个被自己徒弟藏起来的人很是不喜，但微生欢喜欢，那就让她养着吧。
微生欢点点头，虽然他不喜欢微生雨泽管七管八管着她，却也十分赞同微生雨泽的这个建议。
“下次不会了，师尊。”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微生欢才把人送走，不免松口气。
方才提到了白懿，微生欢不免瞥了眼把人关起来的小黑屋，这屋子本来是她为微生雨泽准备的，没想到白懿先体验了一把。
她算算时间，她才把人关进去一个多时辰而已。
虽然她现在很想直接教训白懿一顿，但她决定再等等，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多反省一下。
“你在院子里待着，不准到后院来。”
微生欢对白下达命令。
白虽说心智如幼儿，但对微生欢的命令一向是绝对遵从的。
微生欢绕着木屋往后院走去，待她走后，白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由内而外的变化。
那双黄金竖瞳闭上，再睁开眼时，眼里有瞬膜左右闪过，而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再像一个孩童，侵略性十足。
微生欢来到温泉池旁的第一件事，便是脱了鞋袜，用脚尖试水温。
这个动作从她初次泡温泉一直持续到现在，只不过每一次做都比前一次少一些感觉。
开始是感觉不到水的温度，后来是感觉不到水的碰触，再到现在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却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
毒素在她体内堆积，麻痹她的神经，她现在连砍断一条手都多少痛觉，真怕有天她会全身无知无觉，便这般死去。
微生欢走进池中，那池水渐渐淹没她的身形，直至微生欢坐下，靠在石壁上。
灵气进入微生欢的体内，将她的断手截面填平，微生欢这才有了些知觉，不免发出一声喟叹。
“吱——”
处于黑暗中，白懿其他四感被无限放大，他不知道他被关了多久，只知道他的手脚都已经麻了，也不指望有人会将他给放出去。
可是在他最绝望之际，他听见门开的声音，一个轻盈的脚步踏了进来，来到他的身边。
他本能地觉得那就是将他囚禁的那个人，他想和对方谈谈，可他却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未在意过那般小修士，竟会让他受如此□□。
那脚步声在他身边徘徊，却不接近。白懿只觉得那声音像是在他心上爬过的蚂蚁，难受得紧。他想赶紧结束这不上不下的局面。
“嗖——”
耳边破空之声传来。
下一秒，他的左膝狠狠遭到重击，骨头的碎渣扎进肉的更深处。
铁链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呃啊！”
白懿拳头紧握，咬紧后槽牙，他的痛呼被他强行压制在嗓子里。
“很痛吗？”
清冽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白懿眼前的黑布被突然扯下，光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慌忙闭上眼，可还是被强行挤出几滴眼泪，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了过来。
微生欢弯下腰，她看着白懿缓缓睁开了眼，便将自己的右手露出。
“要不我把你的腿也斩了？正好和我挺配对。”
“不……”白懿盯着那只断手，眼神呆滞，头像拨浪鼓似的摇。
“不？”
微生欢掐住白懿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四目相对。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这伤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白懿的红瞳在暗里发着光，他眼里还有最后一丝倔强。
“又不是我害的你！”
“你这是迁怒！”
可下一瞬，铁链哗哗作响。
一声响亮的巴掌就打在他漂亮的脸上，火烧火燎地疼。
他被打得几乎要倒在地上，可被吊起来的双手把他稳稳拉住。
“嗯，我就是迁怒，怎么了？”
“没。”
白懿半垂着眼，他终于认清自己在微生欢面前的身份，只是个任人宰割的药童。
微生欢蹲下身，掀开白懿的衣摆，白色的裤子膝盖处满是血迹，就连地板也有点点血迹，眼中带着些嫌弃。
“我也懒得剁了你这条腿，连入药的价值都没有，左右不过是条废腿。”
微生欢不砍这条腿，也不打算医好他，就让他痛着，最好扎入根里，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她打一响指，将束缚白懿双手的铁链去掉，再把绑在他脖子上的铁链也撤掉，唯独留下连接白懿两脚之间的那条铁锁。
还了白懿自由，微生欢起身便走，才不管白懿还能不能行动，他能活着走出来那就是他的福气。
微生欢离开后，白懿还似呆傻般，愣愣待在原地，双臂自然垂在身体两侧，手腕处还留着一圈发紫的痕迹，脖颈处也有一圈勒痕。
他的双臂失去了知觉，双腿自然也是。
方才那人分明就比他们魔修更像魔鬼，莫名其妙的迁怒、肆意对他的践踏、还有那充满恶意的双眼……
哪一样白懿都比不过她。
只是她好像也有好的时候……比如那次蛇羹、昏迷时为他治疗。
膝盖再次传来疼痛，白懿身体一震，向前栽去扑倒在地，又是浑身的疼痛。强行撑起半个身子，他颤抖的手摸向膝盖，但是做不了任何挽救动作。
他又想起了之前受过的伤，腹部金丹碎片开始隐隐作痛。
真的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