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到底是不能“坐视不理”，就算是为了她自己。
“去水乐楼！”
她一把揪住了小路的耳朵，直接将他拖上了马车，口中还咒骂着：“你们这些没娘养的混账东西！跟在老爷的身边，就为了那点儿赏银，便纵着老爷胡来了不成！？水乐楼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们怕不是被人坑了吧？”
武夫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从实招来！”
武夫人虽然是个女人，但下手很重。
韩映秋眼瞧着小禄的耳朵就红了，小禄也不敢叫出声，只能任凭武夫人揪着耳朵：“夫人，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了！”
武夫人这才一把推开了小禄：“等这事儿过了我再和你算账！现在和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小禄的眼眶红了红，揉着耳朵跪在了马车里：“咱们老爷……今儿又和潘大人去了水乐楼！”
如同武夫人猜测的一样，武昇这些日子，被家里的事情扰得不厌其烦。
那个潘大人也看出来了，虽然武昇不是朝中官员，也到底是皇商首富。
潘大人即刻就来巴结武昇，说京中好玩的地方，可不止他平日里去的。
这个水乐楼呢，并不是给达官贵人们玩乐之地，而且地处京郊，大多都是些普通人家的男人去放松的地方。
水乐楼说是一个歌舞坊，其实里头的歌舞姬也做皮肉的营生。
原本武昇并不想去那鱼龙混杂之地，但潘大人说了一句话，是说到了武昇的心坎里。
他说，水乐楼那种规格的楼子里的女人，还不是只要给足了钱，武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说动武昇了。
武昇跟着去了水乐楼，果然发现里头的姑娘，可比京中那些更“高级”的楼子里的要更让武昇放的开。
总之小禄说，这两天武昇几乎天天都去那个地方。而且他尤其喜欢一个歌姬，名叫“芮娘”的。
只不过，那个芮娘并不算是全然“卖”给了水乐楼。她其实只是京城外头一个农户家里头的女儿，因为模样貌美，又歌声美妙，所以才和水乐楼签了契约。她顶多就算是个在水乐楼里卖唱的，并不做皮肉生意，自然也不愿和武昇发生什么太过的关系。
武夫人听到这，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过来：“我说这两日他在家中的出账怎么这么多，就是为了讨好这个小贱人吧？这些小贱人，最是会欲拒还迎，到头来，她还不是要跟了老爷？”
小禄却摇头：“夫人有所不知，这个芮娘，不大一样呢！她虽然是水乐坊的歌姬，不过也是定了亲事的。她要嫁的那位卖布郎，虽说是个五大三粗的，却日日都受守在水乐楼的外头，两人瞧着感情甚好呢！所以不管老爷给她送多少东西，她都拒了回来。”
这话，却让武夫人的心里更加不快：“哼……那他还纠缠人家做什么？既是卖艺不卖身的，他找旁人不就是了？却是偏偏要去撞这个霉头，他比那小贱人还要贱些！”
小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也不敢反驳什么。
武昇的纠缠，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那瑞娘说什么都不跟武昇，武昇今儿喝多了酒，干脆就直接让他们将芮娘带入了房间里——
谁知芮娘拼了命地挣扎，说什么也不从了武昇。
结果武昇盛怒之下，竟然直接将芮娘当场掐死！
说到这，武夫人却还是不明：“掐死就掐死了，咱们武家难不成是没钱赔给他们吗？那水乐楼的大掌柜要多少钱，咱们武家给就是了！这种事，一向都是他们来平息，怎地就闹大了？”
看样子，武昇做这种事不止一次两次了，这京中其他的乐坊楚馆的大掌柜为武昇平息这种事，恐怕也不止一次两次。
小禄叹息一声，才道：“这事儿难办就是在这里了！夫人不知道，那水乐楼的大掌柜，压根不听咱们的！他说来他这的姑娘，若是身契都在他这里的，自然是明码标价。可这个芮娘也是个可怜人，是因为家中老父生病，不得已才入了这行当。他说……咱们不能凭着自己的身份这么欺负人，他也没有芮娘的身契，这事儿咱们和他谈不成的。”
水乐楼虽然就是个小歌舞坊，不过韩映秋已经开始对这个水乐楼的大掌柜的好奇了起来。
武夫人的脸色，也难看了下来：“竟还有这样不知好歹之人？连钱都不要了？”
这下，武夫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咱们武家虽说在京中还有些地位，可如若那芮娘真是个清白人家的，只怕她家里头不会放过这事儿。如今尸体呢？”
小禄低头：“夫人，如今尸体……正在水乐楼的大堂里。咱们家老爷也被人控制起来，说是要扭送去官府呢！”
“什么？！”
武夫人没想到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是大惊失色：“你们都是死人吗？！竟然让人将尸体放到了大厅里头？！你们这是也要害死你家老爷吗？”
“不是我们！”
小禄拉起了自己的衣袖，让武夫人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是那个卖布郎，他瞧着芮娘许久没有出去，带人闯进了水乐楼里。然后就找到了芮娘的尸体，他带了好多人，咱们几个实在是拦不住啊！关键时候，潘大人也跑了。小的没法子，这才来寻了夫人，救老爷啊！”
“完了——”
武夫人听闻此言，是双目失神，整个人都蔫了一般：“这下可不是完了吗？他好端端的，去招惹那样的女子做什么啊？！你可确定，芮娘是个不卖身的？”
小禄红了眼眶却还是点头：“是——而且如今那水乐楼之中的人也都义愤填膺，说他们愿意做证人，要将老爷送官呢！”
水乐楼毕竟不是武昇经常去的地方，普通人家的人，见惯了武昇在京中耀武扬威。
现在能有拉踩苏恒这样的人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果然……武家的自败，可比韩映秋预想的来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