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韩映秋都有些记不得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一醒来就看到了洛亭阳的脑袋靠在她的窗前，她有些意外。
伸手想抚一抚洛亭阳的头发，他却已经醒来，睁开眼抬头看向了韩映秋，第一句便是：“阿秋，日后不许你喝酒。”
韩映秋的脸色红了红，对昨儿的事情，依稀有些记忆，还是小心问道：“我……不会撒酒疯了吧？”
难道做了什么让洛亭阳觉得难堪的事情？
好在洛亭阳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你喝多之后，对任何事情都毫无防备，只顾着睡觉，若是被欺负了，可怎么是好？”
他这人真是奇怪，说的话也奇怪，让韩映秋有些失笑：“昨儿不是有你吗？我怎会被欺负？”
倏然生出了几分玩趣儿的心思来，韩映秋对着洛亭阳眨了眨眼：“还是说，那会欺负我的人，是你不成？”
洛亭阳愣了愣，到底失笑。
此刻后悔昨儿没有“欺负”韩映秋，只怕也来不及了吧？
这边两人正说笑，那边穗儿也敲响了房门：“少夫人，张夫人来了！”
倒是有几日没听闻张夫人的消息，最近这段时间府中诸事繁杂。
韩映秋的心里却也知道，张夫人寻上门来，也不会为旁的事情。
洛亭阳也起身，即便是面对穗儿，都恢复了平日里那般冷淡模样：“你去见客吧，我去白家一趟。还有许多事，要和白岳商议。”
韩映秋点头，让翠翠也进门帮自己梳妆。
也不好让张夫人等太久，匆匆收拾一番，韩映秋就去了前厅。
瞧着张夫人正有些忐忑地坐在正厅当中，不过她倒是一身素净的衣裳，不再可疑追求“妩媚”二字，看着比之前要顺眼许多。
见着韩映秋，她眼中便都是抱歉：“我知道你最近事多，原也不该在这时候来寻你。实在是心里不安，这才上门。”
她示意身后丫鬟将送的东西带进门来，眼中的关切倒是真切：“你的身体可还好？前儿你落水之后我也来过一趟，记柔说你没事。我这两日也不敢来的太多，你知道的，你家住着航家人。我们大人不喜航家，还关着他们镖队的人。我若来得多了，只怕惹人非议。”
她是为了张家好，也是为了洛家好，韩映秋自然明白：“我明白的，夫人不必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我身子已经大好了，这两日府中的事情的确诸多繁忙，不过今儿倒是闲下来了。夫人有什么事儿，开口就是。既是帮了夫人这忙，我也要帮到底才好的。”
她们二人都是坦率，叫张夫人安心地再度坐下，而后叹气：“我这些日子，一直是按着你的法子来的。我不去管他们怎么样，也不强求自己怎么样了。我就负责将府中内宅的事情把控好，春姬被关起来之后，我在腹中我日子倒是好过了许多。只不过……”
她低头不知从何说起，韩映秋却是明白的：“这许州城的风向啊，一向都多变。见风使舵的人很多，只怕他们是听说了春姨娘被关起来的事情之后，又送了人到张大人的跟前儿吧？”
惊讶于韩映秋的洞察，说起这事儿，张夫人的眼眶也微红几分：“是啊。少夫人果然聪颖，连这都知晓了。他们送的人，我家大人也收了几个。原还在我这里住了两日，这也有好几日了，是连我的房门都不曾踏入的。我心下难受，也不知自己该怎么是好。大人一向喜欢妩媚的女子，我并非他心坎上之人，我明白。”
她叹息一声，眼中怅惘：“没了春姬，还有娇娘还有玉娘……还有许许多多妩媚的女子，难不成这日后，我就要被大人给忘了吗？浙西诶日子，大人对我诸多冷淡，似是也有不满。我不想整日愁苦，听着你的，也不求他。可再这么下去，我只怕我们的夫妻缘分，就要到尽头了。”
韩映秋只觉得，这张大人是烦的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原配夫人，也不怕有朝一日遭报应？
不过她也不急：“我前儿就想同你说，只不过事情耽误了。定是会有这么一天的，到不了你们夫妻缘分尽了的地步，但你也得想好，做好准备才是。你们这样的时间，可能会持续一段时日。”
看着一切尽在掌控一般的韩映秋，张夫人坐直了身体：“此话何意？”
韩映秋也坐直了身体：“夫人可想想看，如今张大人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张夫人不解。
韩映秋解释道：“您想啊，从前的您是任何事情都以他为尊。只要他稍稍对您冷淡，您必定是要上去问个清楚的。如今您却对他不闻不问，张大人的心里能没有嘀咕，能不生气吗？”
张夫人即刻明白了：“我……惹他生气了？那他会不会就此彻底厌弃我？”
“不会。”
韩映秋的结论，也斩钉截铁：“若是就此厌弃了，他只怕早就开始找麻烦了，哪儿还能容得你在眼皮子地下晃悠呢？”
张夫人点了点头：“这到也是。他只要生气，对我是毫不客气的。很少像是现在这般，也不理我，倒像是在同我冷着呢！”
“这就是了。”
韩映秋笑道：“他的心里必定在想，究竟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您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可当真要让他找到您的错处，只怕他也是找不到的。这会持续一段时间，直到他开始思考，既然你没有做错，那是不是旁人做错了，是不是他做错了，他自然就不会以这般态度对您了。”
说到此，张夫人已经有些恍然大悟了：“少夫人这么一说，果真是如此！这是人之长情，我明白了，只要大人开始想这事儿，便证明他的心里不是半点儿都不在意我。否则的话，他想这些做什么？”
韩映秋点头：“只不过我不能和夫人保证这段时间会持续多久。也许一两日，也许一两月都是有可能的。”
张夫人明了，有些迫切了起来：“这段时间，我又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