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福的认知里,女子成婚就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了。
嫁的人好不好,成亲的排场够不够大,聘礼价值几何,宾客多不多,有没有达官贵人出席……各家姑娘不都在比这些么?
许相师虽然没有亲人在京城,但成亲这么大的事,也不能整得太寒酸了吧。
连宾客都不请,明明是正妻,跟妾室抬进门一样,传出去别人得怎么议论这家姑娘……以后在京城女眷圈子里也抬不起头来啊。
阿福跟许初初的关系并没有那么铁,但这会儿也忍不住同情起她来。
原本他是觉得公子对许相师一往情深,虽然这会儿管得严一些,等真的成为一家人了,生娃娃了,肯定会变好的。
现在看来却不一定了,成亲这样重要的场合都不放出来,以后怕是更没戏。
可没办法,公子是主子,是他的衣食父母,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出门采购货品,回来装饰新房。
下午采买完毕,他就带着几个好不容易找来的女工去布置婚房,准备趁着萧瑜回来之前弄一点是一点,也算有个进度。
进门之前他有些忐忑,许相师的本事他是领会过的,听说现在比从前还更胜一筹,他没萧瑜的身手,怕许初初会趁着他开门的功夫逃走。
不过到底是他多虑了,许初初从始至终都安静的坐在角落看书,见阿福带人进来,也只多看了两眼,没有做声。
然而阿福一进来就感觉这里边压抑倍增。
下午的日光昏昏沉沉的,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唯一的光亮来自那张半敞的窗户。
即便是这样,打进来的阳光还是在地上印出了一根根铁栅栏的影子。
栅栏、笼子、手铐、头发凌乱了无生气的少女……阿福觉得自己难以再待下去了,匆匆做了些布置,就把人带了出去。
而后的几天他也觉得越来越不可思议。
他发现跟许初初一天比一天消沉不一样,萧瑜变得更加精神焕发,明眼可见的心情好。
但他每天一回来就一头栽进房里,关紧门窗,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期间的吃穿洗漱全部都在房间里,跟生了根一样。
可阿福知道他家公子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生病被人排挤虽然不快,但回到自己府上就能放松下来,他会在闲暇时间舞剑、练字、读书,享受生活情调。
虽然有时会摆架子,但对下人们也很体恤。
现在的生活状态……阿福觉得两个人过得都太病态了。
……
韶芷被拒婚以后,躲在家哭了好多天。
之前她多方打听,得到的消息都是萧瑜已经独来独往,身边再没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加上听说他的病情又复发了,韶芷推测,是那个女人嫌弃萧瑜的怪病,把他抛弃了。
尽管不是很想捡人家“剩下”的,她还是觉得这是个趁势上位的好机会,所以闹着要父亲和祖母上门说亲。
没想到还是被拒绝了。
她怎么都不甘心,决心找上萧瑜,当面跟他说个明白。
只要说清楚自己不嫌弃他的病,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然而来到萧府,韶芷被管家阿福请到会客厅喝茶,足足喝了小半个时辰,才又被告知萧瑜并不在府上。
“你是诳我的吧?”她不满意的训斥阿福,“萧公子在不在府上你会不知道?叫本小姐白等半个时辰?”
阿福听得脑瓜子疼,公子当然是在府上的,但是和许相师在房里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敲门也没应……他只能说不在。
这韶姑娘也真是的,公子在的时候温婉淑女,公子不在就跟个泼妇一样,就是仗着其他人不会在背后说她坏话呗。
“韶姑娘见谅,公子之前是回来了的。”阿福只好继续编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小的在府上一顿好找,这才耽误迟了。”
“那本小姐明天再来,明日萧公子回来请他等等。”韶芷哼了一声,甩开裙摆往外走。
“小的送您。”阿福连忙跟上。
“不必了。”韶芷止住他,独自往外走。
可等走到门口了,还是有些不甘心,见周围没人,绕了个弯,往府邸的后方去。
几年前她跟着哥哥来萧府做过客,府里的布局大概还有个印象,直直的就往萧瑜寝房的方向去。
按着记忆的路径走,寝房没找到,居然看到一处被铁栅栏整个围起来的房屋,心中大骇。
这萧瑜……是在家里囚禁犯人了吗?建这么大一所监牢?
不对,这地方以前不是他的寝房吗?府里这么大,建监牢也不会至于把寝房改造了吧?
好奇心驱使下,她走近了查看,发现监牢的铁栅栏上刻满了她看不懂的花纹,房里还隐隐有亮光。
这些花纹让她直接联想到了许初初,心中的怨恨壮大了胆子,她轻手轻脚的靠近房间,将窗户稍稍推开了一些。.七
一眼望去,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这里边不是监牢,还是一间寝房,但被诸多正红色的装饰物布置起来,墙上还贴了大红的“囍”字,俨然是一间刚新布置起来的婚房。
许初初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双足泡在木桶里,眼睛灰暗无神的望着前方。
而在她的身侧,是萧瑜单膝跪地,捧着她的玉足,用帕子来回仔细的擦拭。
房中安静的离谱,只有水溅起来哗啦啦的声音。
偶尔有几片花瓣沾在许初初的足上,也被他细心的摘择下来。
韶芷大受震撼。
洗脚……萧瑜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会跪在地上给一个女人洗脚?!
这是怎么回事?是这个女人使了什么邪法控制了萧瑜吗?让他变成她的奴隶?
“你这几天好像不太开心?”萧瑜仰头看着许初初,声音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都没再对我笑一下了。”
说完他又自嘲的笑笑:“是了,一直把你关在房里,你怎么能开心的起来呢?”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有解决办法了。”他擦干净许初初的脚,“悦来王老板那边找了位西域的相师,正在帮我调制一种子母蛊。子蛊不能离开母蛊十丈远,否则会周身疼痛。等我们用了这种蛊,你就再也不会主动远离我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带你出去玩了,可以去看海,看星空。”
“我也不想让你疼痛,但这是让你出去唯一的办法了。”
“这样……你会开心起来吗?”
他捧起许初初香喷喷的玉足,在她的脚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