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愿意将此案深追下去,对吕老夫人来说是好事,她赶忙亲自出马,就把人群往花园方向引。
沿路看去,吕家不愧是富商之家,整个府邸宽阔气派,内里除了富丽的建筑,还有假山环绕,亭台水榭,比从外边看起来要大得多。
整个府邸又被划为两块,据吕老夫人介绍,南面是逝去富商的住处,北面则住了老夫人和老大一家。北面的面积比南面还要再大一些。
而挖出遗嘱的花园,正在接近两边交界处的花园,但还是属于富商所住的南面。
花园被府里小厮打理的很好,花团锦簇,郁郁葱葱,但也使得众人一眼就看到了那棵突兀的,被连根挖出的桃树。
果真是从南至北的第三棵。
现在不是桃花开的季节,倒霉的桃树被歪歪扭扭的扔在一边,原本栽种的地方只余一块凹陷的土坑。
“就是这儿了,大人。”老夫人赶忙介绍,“那天那臭……那女人带着个外男进来,硬说桃花树下埋了她的东西,我们便好心让她挖,却不想冒出来个什么遗嘱……只怕十有八九,就是她提前造了个假的带进来,再假装是挖出来的!”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
“嗯,有几分道理。”萧瑜还认同的对那老夫人点了个头。
随后他蹲到桃树被挖的土坑前,抓了一把泥土放在手心仔细摩挲,然后又扔回地上。
“作法招魂是七日前作的,那么挖遗嘱是什么时间?几日前?”他突然问。
“也是七日前。”老夫人又抢着回答,“那天大中午的就来了,怕是没有作法,直接来找茬的。”
“我们没有说谎!这遗嘱真的是从树下挖出来的!”吕夫人终于忍不住恼道,“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少在这里添油加醋!”
“我可没有添油加醋!”
眼见着两个女人又要吵起来,萧瑜一抬手止住她们的话头。
他微微一笑:“都是分析推测,不必搞得剑拔弩张,老夫人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到萧瑜这个态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老夫人,吕夫人是彻底失望了。
她忍不住埋怨的看了眼身旁的韶芷,怪她好心办坏事,引得后者好一阵憋屈。
老夫人那边自然是喜笑颜开,又附和了句:“大人英明,断案神武!”
萧瑜还是笑意不减,又问她:“那不知逝者具体是哪一天离世的?”
老夫人顺口答道:“是他们来挖树前的再七日。”
“那前后就一共是十四日。”萧瑜道,“已经下葬了?”
“是呢,过了头七就葬了。”老夫人捣蒜似的点头,看萧瑜的眼神亲热的跟看亲儿子一样亲。
“那就挖出来吧。”萧瑜也顺口道。
“那当然是没问……”老夫人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错愕不已,“大人您说什么?挖,挖什么……”
萧瑜面色不改:“还能挖什么,当然是挖尸体。此案悬疑重重,本官以为需得再让仵作来查一查死因,才能勘破当中真相。”
老夫人瞬间面色惨白:“大人……大人您是在说笑吧?这,死者已经入土为安了,岂有,岂有再挖出来一说。”
这话别说是老夫人了,其他人听了都暗暗心惊,毕竟挖入了土的死人可不是件小事。
但也正是萧瑜这么一说,大家伙才反应过来,这场财产争夺战扑朔迷离,确实很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七
所有人都说富商是突发疾病而亡,但真实情况又是否如此呢?
“入土为安?”萧瑜困惑的看着老夫人,“逝者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死后,自家夫人被赶出家门,婆媳二人为了家财撕破脸,哪里还‘安’得下来。”
“依本官看,他要是能动,自己就从坟里爬出来请本官验上一验了。”
许初初在后边听得差点笑出声。
萧瑜果然还是那个萧瑜,一判起案子来讲话就常常阴阳怪气,怼得人说不出话来。
但她就喜欢这样阴阳怪气的萧瑜,这时候的他自信、从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得心应手,像是摆脱了曾经所有的阴霾。
老夫人显然一点都不觉得萧瑜幽默,“咚”得跪到地上哀求:“大人您网开一面吧,人都下地了,再挖出来,那,那不祥啊……而且我儿他就是病死的啊!”
“病死?那病死之时有谁在场,可曾查验生前吃过什么食物、药品?死后可曾请仵作验明死因,开具证明?”萧瑜反问,“如果这些都没有,你如何就能认定,他就是病死的呢?”
“我,我……不是……”老夫人被堵的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想网开一面也可以。”萧瑜也爽快道,“找不到别的线索,就只能直接结案了。吕夫人有遗嘱在手,所有财产都理应归她,包括这些所有房产、地皮。你和你儿子呢,就回去收拾收拾,准备走人吧。”
“那可不行啊,大人!”老夫人听到被赶走又立刻恢复语言能力,躺在地上耍起赖来,“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出去了哪有落脚的地方啊!这不是要咱们娘俩的命吗!”
萧瑜哪里吃这一套,再没有给她半分好脸色,平淡道:“那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重新验尸还是结案,老夫人,选一个吧。三、二……”
“验尸,验尸!”老夫人慌不迟疑的做了选择。
“娘——”她家老大终于有了点反应,把老夫人扶了起来。
“好,配合就好。”萧瑜愉悦一笑,贴心的安排手下去帮忙挖坟抬尸。
吕夫人到这会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确定萧瑜不是完全跟她反着来,还是公正的,赶紧上前去道了谢。
“多谢大人秉公处理!民女不胜感激!”吕夫人行礼。
萧瑜见状却话锋一转,问题落到她身上:“那么你呢,吕夫人,据你之前所言,你同你夫君也是感情深厚,怎么不拦着本官挖坟?”
吕夫人张张嘴,又赶紧闭上。
“但说无妨。”萧瑜道。
吕夫人有些惴惴不安,似是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道:“其实……民女当初也对夫君的死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