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数据就像是深海慢慢旋转,舞动的水母,一条条在半空中跳动着。一双纤细白皙的手穿梭在那片深蓝色光芒的数据之海里面熟练地移动,时不时挪动正确的数据到显眼的位置,时不时直接一挥手删除一大片没有重要信息的“蓝光水母”。
筱默测算的时候戴着眼镜,她今天染了一头白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却显得更加肆意潇洒。她单单穿着一件吊带黑色牛仔上衣,紧身牛仔裤,后背的蓝紫色蝴蝶纹身若隐若现,在如此严谨压抑的氛围中竟显得是那么随意轻松。
哪怕数据如此庞大,流动的速度是那么快,可筱默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反而是像在欣赏一幅喜欢的油画般,淡定又从容。
她是精神分析领域内,天生的可造之材。
将原本抽象缥缈的人类脑内波动的精神电波一一收集,先是运用自己的精神控制系灵源的能量在脑中接收一遍用于最初的存储和基础分析,再根据精神分析设备的大量采集整合从而筛选出重要有用的信息,一遍又一遍测算就是为了得到最后的答案。
其实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枯燥而又痛苦的工作,但在筱默看来,这只不过是在打一局比较漫长的游戏——充满趣味,以及激发出了筱默的挑战心和好胜心。
所以哪怕筱默的年龄是精神分析队伍中最小的那一个,她的成绩和效率也可以排分析院前列,甚至她花的时间也比别人少很多,正确率也是遥遥领先。
但她接到的任务几乎都是战后分析任务,意思是她的工作区域只能在精神分析院,从来没有机会可以到一线收集讯息。战前提前前往作战范围地区测算精神数据确保后面收集回来的数据和战前的精神波动频率相似可以确保收集分析的精神电波并不是敌方散发的虚假讯息。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筱默接到了一个可以前往作战区域的收集讯息机会,这一次是秘密行动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参与本次任务的人物只有筱默和一位达到作战水准的独行军一同前往。
独行军的名字——
凌。
谁是凌?
他会是谁呢……
筱默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任务信息,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不会吧……筱默想着,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是他,那就很好玩了。
一个落魄笨蛋大叔,真实实力到底是怎样的呢?
有点期待。
到了上飞船前往作战区域的时候,筱默拎着准备好的行李走上飞船,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好久不见。”男人挥手,笑着跟筱默打招呼,他衣着朴素,跟内饰豪华的飞船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猜到了,”筱默放好行李,凑到他面前弯下腰,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猜对了诶。”
“你猜对了什么?”男人抿着嘴,眼含笑意地看着筱默。
“我猜和我一起参加任务的人是你,”筱默有些得意,笑着露出了小虎牙,“我猜——”
“你是凌。”
敖朔笑着点点头:“那你猜得很准。”
“所以——”筱默坐在了敖朔对面,两人之间就隔着一张小桌子,“以后,你不叫敖朔,叫凌?”
“对。”敖朔看向窗外,飞船已经起飞正在一点点离开地面,冲向云层,光线随之变化,由暗到亮。“以后,你就叫我凌吧。”
“好哦。”筱默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凌,凌,凌……”
“叫我做什么?”敖朔语气中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任随筱默叫着他,“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好听呀!”筱默给予肯定,“很好念,我喜欢!”
敖朔一听就笑了,但他很快就抿住了嘴,没再多说什么。
“所以你现在是我们这边的独行军了吗?”还有三个小时航程,筱默撑着下巴打量着敖朔,忍不住吐槽,“凌,你这一身衣服看着像是要去给人家小学上语文课的实习老师诶,哪里是去收集讯息哦?”
“好像很有道理……”敖朔低头慢慢扫视了一遍自己的衣着,再不紧不慢地看着筱默说道,“那你是去干什么?是去人家那儿的酒吧通宵蹦迪吗?”
筱默吐了吐舌头:“倒也不是不可以吧?”
没错,她今天穿着一件银粉色亮片的吊带连衣裙,白金色的短发下露出了若隐若现的夸张耳饰。这裙子不仅大腿侧开叉,甚至后背也是露背的设计,那一片蓝紫色的蝴蝶几乎是要飞出来一般,生气盎然。
这身衣服衬得筱默是如此纤细,有种张扬明艳的漂亮。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与乡镇的地方,一处临海的小镇……”敖朔耐心地讲解着,“那个地方的经济并不发达,别说是酒吧了,就连一个普通点的舞厅估计都没有。你穿着一套衣服走在路上……会有一点格格不入吧。”
“是么?”筱默咬了咬唇,笑道,“那你是希望我换衣服咯?”
“你不想换的话也可以,”敖朔轻轻叹了叹气,“换的话可能更好,你觉得呢?”
“那我就换好啦,”筱默站起身,俯视着敖朔,目光戏谑,“我都听凌的。”
“为什么?”敖朔心里一怔,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喜欢上我了吗……?
“你是长辈诶,”筱默见他呆住觉得好笑,“而且你不是以前参与过很多任务吗?肯定比我有经验啦。”
“哦……”敖朔恍神,但他随之目光有些黯淡,“你……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筱默想了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说的是犯了错被流放过来这件事呀?”
“你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吗?”敖朔声音沙哑,甚至在微微颤抖着。
“当然知道呀,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后就去查了很多关于你的资料。”筱默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我知道你以前的身份和地位,我也知道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被判了罪……可那又怎样呢?”
敖朔一愣。
“我不在乎,”筱默笑着,笑得很灿烂,“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啊,所以我不怕你。”
“我不在乎你有多危险,或者心到底有多坏,因为——”
“我本来呀……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俯下身凑到敖朔眼前,两人可以看到对方的睫毛像黑色的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抖着扇动起来,还有那眼瞳里倒映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