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泠坐在脚踏上睡着,迷迷糊糊的听见王爷来了几个字,顿时一惊,一股脑的翻起来。
睁开眼时,阿烛已经捡起搭在床栏上的盖头盖在了周清清的头上。
赶忙伸手帮着整理周清清的衣物。
“小姐,小姐?”阿烛低声唤她:“快醒醒,王爷来了。”
下一秒,新房的大门就已经被人推开了。
骤然带进来的一股寒气驱散了屋里的暖气,叫人精神一紧。
阿烛一眼都没敢多看,赶紧垂下头,悄悄的把周清清的身体扶正。
“一直等到现在?”年轻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从门口到耳边,也不过是六个字的功夫。
阿烛没吭声,这个时候想来是不需要她这个丫鬟来多话的。
“清清?”
“嗯”周清清隔着盖头仰头,娇滴滴软绵绵的抱怨:“你怎么才回来啊。”
那声音里浓浓的鼻音无声的诉说着主人的困倦,听得男子莞尔一笑:“实在对不住,事情实在太多,紧赶慢赶,还是到了现在才回来。”
“我来,给我的新娘子掀盖头。”
“嗯,嗯嗯,那你掀吧。”周清清似乎才清醒过来,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副正襟危坐的乖巧样子,看的詹王心头一热。只觉这熬个通宵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仿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趁着詹王回身去拿喜秤,阿烛意泠这才悄悄往后退却。
还没动一下阿烛便僵住了身体。
站久了没动,麻了。
意泠看她一眼,几乎是在阿烛做口型叫她过来帮忙的同时,就已经来到阿烛身边扶着她往外面蹭去。
两个人往外摸的时候,詹王也正好回头。
一眼看见一个丫鬟一瘸一拐的被人搀着走的模样,忍住笑意道:“出去歇着吧,今儿用不上你们了。”
“”
“”
出门后,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伺候了?”
阿烛一边活动着腿脚,一边忍不住眨一眨酸涩的眼睛,道:“王爷都说了,那就应该不必咱们伺候了。”
“回去睡吧。”
意泠还是不敢,提议道:“要不我在这里守着,你回去眯一会儿?”
“”阿烛刚要说王府自然也有丫鬟,用不着咱们往死里熬,外面便已经井然有序的走进来两排丫鬟。
为首二人衣装服饰更与寻常丫鬟不同,满头的金玉珠翠,青缎袄,茜红裙,腰带紧紧一束,显得说不出的亭亭玉立,妩媚风流。
那二人本是带笑来,不想一进来便撞见一个阿烛。
那样的面庞身段,叫她们如何能不生出一种极深的危机感?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狐疑计算。
同样的,阿烛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们,暗自揣测:这样的衣着打扮,这样的神态行为,便不是通房丫鬟,也必不是会安分当丫鬟的。
然,
意泠扯一下阿烛的袖子,低声道:“她们为什么这么看着你?”
一副充满了敌意的样子。
“这我如何能知道。”
人在气中忘气,鱼在水中忘水,美人忘容,花之忘色。
很多时候美人是察觉不到自己长得有多好看的,更何况阿烛对自己还有着很清楚的认知——一个毁容的人——她更难想到这一层了。
但她如今穿着高领的袄子,风毛一遮,脸上的伤痕几乎被掩藏了个彻底。
乍一看见,谁会不多想?
那二人正打起十分的精神警戒,预备上前好好盘问盘问此人底细。
谁知阿烛同意泠说话时,微微侧过脸来,顿时下颌上的疤痕便从风毛里显露出来。
二人瞬间放松,甚至还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真是可惜啊!
于是赶着上来甜甜的笑道:“王爷已经进去了吧。姐姐们昨儿一夜劳苦了,如今这里有我们伺候,姐姐们只管去歇息着吧。”
看不见她脸上的伤痕时便拿她当敌人,一见她不会对她们造成威胁,便立即换了一副面孔,亲亲热热的叫姐姐。
这样的变脸速度,连意泠这样的闷葫芦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阿烛心念一转,便解刚才这二人反常行为究竟为何,不由一笑,道:“既然这样,便劳烦你们了。”
“不知我们的住处在哪儿?”
她们的住处仍旧在院子里,就在正房边不远处。
小小几间房,还都搭着红绸。
门前竟还有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小丫头正在忙着烧水收拾。
一见了她们,忙上来笑道:“姐姐们回来啦姐姐”
阿烛疑惑的看着她们。
两人很快便垂下头,道:“热,热水已经在烧着了,姐姐们先去屋里歇着,热水一好我们马上就给姐姐送进去。”
“吃饭的话倒是还要等片刻,姐姐们若是饿,我们去端些点心来?”
俩没怎么见过市面的乡巴佬从来不知,原来真正的高门大户里,主子们的贴身丫鬟身边也都是有小丫鬟服侍的。
美其名曰跟着大丫鬟们学习服侍主子。
但其实就是大丫鬟们每日要贴身服侍主人家,自己的事情有时候没办法及时做,就安排个小丫鬟帮着洗洗衣服打扫卫生,烧烧热水之类的。
俩人昨晚陪着周清清用了点心,倒是不大饿。便只说要水,打发走了两个小丫鬟。
左右现在水还没烧好,意泠便不急着回去补觉,眼见左右无人,便忍不住打趣道:“平素看惯了也不觉得怎样,今儿倒是长了见识,原来你这张脸对女孩子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都看呆了多少人了?”
“这是骂我呢?”
意泠一笑,随即换了话题道:“昨儿都没来得及问你,你其实是知道王爷会回来才一直等着的吧?”
“嗯?”
“你在这和我装傻充楞?”意泠仍旧是那副老样子道:“我虽然想不太通这里面的关窍,但我知道,你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你既然肯纵着小姐等一夜,想来不会叫她白等。”
阿烛笑了,“想知道?”
“嗯?”
“我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阿烛笑嘻嘻的道:“想知道,自己想去呀。”
没料到她这样说,意泠意外的挑眉:“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那你呢?闷葫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