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陈时像是被何晴的话吓到了一样，咳嗽了好几声。
她很认真地看着何晴问道：“其实生病的不是我，是你对不对。”
“什么啊！”何晴笑着作势拍她的头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幽默的陈时。”
二人走到包间门口，从里面传来一阵阵热闹的叫喊声，何晴站在门口，在推开门的前一秒，转头对着陈时说：“但我好像看见周封故看向我们这边了。”
“你知道我不会去招惹这种美貌好学生的，那么，他是在看你吗，其实你们偷偷认识？”
陈时垂下眼，只回答着：“我们已经毕业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大家将会奔向天南海北不同的地方，开启不同的新故事新生活，全国这么大，比区区一个江市不知道大多少倍，那些曾经，都会被距离和时间慢慢稀释掉的。
陈时笑着对何晴说：“我们快进去和老师们告个别吧。”
告别，陈时用的是这个词。
包间里的气氛已经很热了，桌子上第一次当着老师的面摆着一排的酒，学生们也是第一次堂堂正正敢在老师面前喝酒，有几个已经喝上脸了，拉着任课老师一脸鼻涕眼泪说着感谢的话，还有的男生站在一旁起哄劝酒，把女生面前的酒瓶推给其他男生喝。
大家闹的闹，吃的吃，并没有太在意刚进来的两个人，坐在门口不远处的叶树看见了陈时二人，朝她们招了手，示意她们自己旁边还有两个空位。
何晴一坐下就把陈时座位上放着的酒拎到叶树面前，给陈时倒了点果汁，问叶树：“老楚呢？他刚刚还催我们怎么还没来。”
叶树回答：“主任有事跟他聊，好像出去了吧，我们都给他敬过酒了，就差你们两个了。”
“害，这又不是大事——”何晴的语气听起来对这个姓楚的班主任并不是很忌惮，“下次拉着他不醉不归——”
说完这个，何晴又想起来其他的事，转头对着叶树说：“刚刚林绿问我你在哪，好像在找你。”
叶树一听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习以为常了，只是“哦”了一声，接着继续吃菜。
何晴问：“没啥事？”
叶树答：“没事吧，她应该就是随便问问。”
何晴想了想，又补充：“哦，她好像还说是帮周封故问的。”
“周封故？”叶树想不起来周封故有什么要找自己的理由，他打开手机微信，正准备询问对方，中途又看见几条消息，忍不住低声说着：“周封故这人怎么这么受欢迎的。”
“什么什么——”八卦女王何晴又开始感兴趣了。
叶树把手机放回兜里，回答着：“一班的人说，有其他理科班的女生趁今天这个机会跑去找周封故告白了。”
还没等何晴做出反应，叶树又补充一句：“好像还不止一个。”
何晴啧啧摇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像今天这种大好时机，绝佳氛围，全场不来几个真情告白的我都不相信，只不过自己班的还没见到，倒是先听到其他班的消息了。”
“说真的，其实我本来还以为林绿那个架势是今天也要来找你告白来了。”何晴喝了口啤酒，这样对着叶树说道。
“哈？”叶树反而觉得很莫名其妙，“拜托，我跟林绿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们两个，根本不来电啊，就是铁哥们。”
“nonono——”何晴摇头，“叶树，我有时候觉得你还真挺木头的。你知道你跟周封故差在哪吗。”
“我跟周封故？我比他差吗？林绿还说我长得比周封故好看呢。”叶树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带犹豫。
“林绿这么说过？”何晴瞪大眼睛，再次又非常惋惜的眼神看着叶树，“你看你这小伙，长得也不差，个高鼻挺的，但你跟周封故差就真差在——女生跟你交流就像对牛弹琴。”
叶树这时也起了莫名的好胜心，“你这话也不对啊，周封故他平时怎么就跟女生交流了，我好歹还天天跟林绿说话呢，你说他高中跟哪个女生来往过了。”
何晴酒量不行，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喝大了，开始有些冲动起来，揽着陈时就对着叶树问：“我现在就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他周封故暗恋陈时！”
被突然提到的陈时表情不太对，而一旁的叶树表情更是异常复杂。
或许是想着今天的机会难得，以后大家都没有多少机会再见了，叶树左顾右盼，终于凑近开口低声问了一句：“陈时，这么久了我真的有件事挺好奇的。”
“你跟周封故……是不是之前在一起过又吵架分手了，才会高中这几年从来都没搭理过对方啊？”
没等陈时回话，喝醉了的何晴就在中间位置，当着二人的面，倒在了桌子上。
从叶树的视角来看，确实很像这么回事，两个人在十三中的时候突然走得很近，后来还一起考上了连海，等到暑假过去，高一正式入学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联系过，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而陈时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橙汁，没有正面回答，只问道：“周封故去了哪所大学，你知道吗？”
叶树摇头：“他没跟我说过，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
而本来趴在桌子上的何晴突然诈尸坐了起来，转身捧着陈时的脸凑近细细端详。
一双柳叶眼流转间透着无形的媚，眼神却格外清澈干净，鼻尖秀挺，肤色极其白皙亮眼。
就是太白了，白到少了些气色。
何晴身体还摇摇晃晃的，酒意并未全消，便在包里东翻西翻，捞出一根口红，亲自往陈时嘴上抹。
一顿操作之后，她迷离着眼朝陈时满意地点点头，“亲自去问周封故吧，快去——”
接着又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而陈时哭笑不得。
谢师宴过半时，陈时独自去了洗手间，因为感冒没有喝酒的她算得上是整个包间最清醒的人，脚步稳当十分，只是有时还会咳嗽几声。
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陈时旁边还站了两个隔壁班的女生，二人边补妆边聊着天。
“刚刚找周封故告白的是不是你们班的？”
“对啊，我们班班花。”
“哇，那周封故怎么拒绝的。”
“我都没跟你说结果，你怎么就这么直接说人家是拒绝的。”
“哎呀，周封故这个类型的你还不知道吗，总感觉他是那种没博士毕业都不会宣布脱单的。”
“哈哈哈，你倒是猜得准……你知道他怎么对我们班花说的吗。”
“咋说的？”
“他对班花说，少喝点酒。”
两个女生分享了这个目前最大的八卦后，憋着笑窃窃私语，互相推拉着往走廊外走去。
陈时没有马上回包间，她觉得嗓子不太舒服，便找服务生要了热水，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服务意识很强，表示要亲自端一壶热水送到包间去，陈时便跟着走在她后面。
她没有喝酒，却被周围满满蒸腾着的酒气熏着，动作潜意识间有些不太利索，她前方有服务生挡着，也看不太清楚路，偶然低头查看手机消息的时候，却听到前面有人惊呼：“小心——”
陈时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却感觉到有个身影很快速果断地晃过来，不声不响挡在了她和服务生之间。
竟然是刚刚的八卦主人公——周封故。
高中毕业的周封故，看上去周身气质与几年前已经大不一样，要不是陈时通过他的背影轮廓第一时间认出来，她可能甚至会恍惚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他上身是一件很简单的白衬衫，印着几道格子条纹，手臂侧的布料被热水打湿了，但程度不大，只贴在手腕一侧，显露出凸起的骨骼。
他不再留长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爽利落，五官更立体了，却少了些以往的攻击性，多了几分书生气，又给人很强的距离感。
比如他眼里的冷漠意味。
服务生蹲下去捡被撞倒的热水壶，连忙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推餐车的人太着急了撞了上来，搞得我热水壶没拿稳都洒出来了，小姑娘你有没有事啊？哎哟，小伙子你这衣服上都溅到了，烫不烫啊？”
陈时抬头看向周封故，却在他眼里看见了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情绪。
明明加上初中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挡开水了，却在他这平常得像在路边摘花摘草似的。
陈时下意识说了句：“对不起啊。”
周封故没有回话，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人一样，淡淡的视线留在她脸上不超过三秒，很快移开。
她脑子里残存的那点幽默细胞还在想着，周封故下一秒会不会也叫自己少喝点酒。
这时陈时掉在走道上的手机响了几下消息提示，打破了此刻凝滞着的氛围。周封故没有往手机那边看，像没听到似的，只平视前方，迈着腿跨过地上的手机，往陈时身后走了过去，并无丝毫留恋。
陈时弯腰捡起手机，服务生问：“他是你同学吗？”
“恩。”
“你这个同学好热心哦，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么快冲上来挡热水的。”
陈时想了想，说：“其实他以前也会这样。”
以前的周封故，也曾在办公室毫不犹豫地挡住那一杯掉落的热开水。
“那你们两个关系应该算蛮好的吧。”
陈时却犹豫地摇摇头，“应该算，不太熟的那一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