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城里兑换出治伤的药和绷带交给顾迟后,池缨就往后退几步坐在他对面的墙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顾迟自己上好药，便看着她提醒道：“你要小心……”
“在！”
顾迟：“……”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池缨吞了下口水,“小、小心什么？”
“他们可能会带你去那个地方——抽取异能量的实验室,最晚应该不会超过今天。”
“可是为什么？异能量抽取对变异成首领有什么关系吗？”
“嗯,大概率是,否则他们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使用那些仪器。那些机器的声音很大。”顾迟抬头时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他抬手轻碰了下。
池缨仍是对他口中能够抽取异能的机器没什么概念。
“我应该能够挣脱他们。如果要毁掉那个仪器也可以的。”
顾迟摇摇头。
“很难,他们很谨慎。昨天晚上我观察过,它外壳材料很不一般，就算是很大范围的爆炸估计也难以有损伤。”
“除非从内部破坏,否则基本没什么可能。”
“这样啊……”池缨有些遗憾。
“不过……从内部破坏，是要怎么破坏？”
“操作失误,或者系统内部因为某些故障损坏。”
池缨点点头。
“那搞出来这些的是些什么人，你有头绪吗？”
顾迟沉默片刻，许久才道：“总部的人类异能研究院之前有一位老教授,名为任厉。如果说,于教授是丧尸研究院最为权威的……那么,这位任教授就是人类异能研究院中与他地位相当的老人。”
“曾经是。”他补充道。
“现在不是啦？”
顾迟眯眼。
“半年以前,那位任教授因为某一项研究提案被总部否决,便一气之下离开人类联盟。我对那件事也有些了解。”
“他提出,如果要异能者的异能等级得到大幅提高，就必须用异能者作为实验样本进行研究……”
“实验样本,是指？”
“用人类实验,而且是用总部录入信息的异能者们。”
池缨怔住。
“尽管最后的提议被否决,他却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暗中派人捕捉了不少联盟外的异能者。后来，他将自己的实验结果呈递给总部，里面的内容极为惊世骇俗。”
顾迟吸了口气，沉声道：“他提出的理论中，提到通过提取异能者的异能作为养料，去补给异能天赋更高的异能者，能够迅速提升被补给者的异能等级。”
“我之前提过的，出现在这里的曾经总部被废弃的仪器，也正是任厉之前所研发出来的。正因如此，昨天看到那机器时，我才会联想到他。”
池缨将这话反复咂摸了几遍，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这其中不是还会损耗异能量吗？而且，损失那么多的异能者，只为得到一个等级高一点的异能者，不是得不偿失吗？”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其实，一个六级甚至更高等级的异能者，他的用处远远要超过几十甚至上百个五级异能者。”
“异能等级越高，使用异能的精确度就越不是低异能者能够比拟的。所以总部才会那么看重当初升为六级异能者的我和叶无寒。”
“原来如此……”
“你应该见到叶无寒了吧，异能九级，这是联盟目前最高的等级设置了。”
池缨点头。
“但是他没有我强，硬碰的话，他没什么胜算。”
顾迟轻笑，道：“你的上限在哪里，我似乎从来没有清晰的认知。”
池缨没说话。
她的上限啊……不知道能不能让那个什么机器从内部损坏。
“对了，陆云飞现在应该已经跟总部通话过了。”
顾迟摇头，“如果控制这里的人，当真是任厉，那恐怕来再多人也无济于事。”
“毕竟，上百只首领，相当于是上百名的六级异能者。”
“而且，它们能不互相排斥地呆在这里，一定是任教授做了什么。”
池缨猜测道：“像是‘宋诗’头顶上的那个屏蔽器？”
“嗯。既然我们的探测仪无法检测出来它们的行踪，那么首领们彼此之间应该也感知不到对方的威胁。它们能够相安无事，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顾迟叹了口气。
“目前我所能掌握的信息，就只有这些了。”
“如果情况不对劲，想办法离开这里。总部的人应该这两天内就能赶过来。”
“那你们怎么办？”
顾迟没有回答，他只道：“只有你有那个实力应对那上百只首领。池缨，总部的人需要你打头阵。”
“池缨，你可以离开。”
第二日晚。
安静了一日的监|禁室忽然有人进来。
池缨抬头看过去，是那个叫做孙时的人。
“哟。”孙时看见安然无恙的顾迟，有些惊讶，“不愧是教授看重的，这都整整两日了，你居然还没有变异征兆。”
顾迟掀起眼皮，淡淡瞧了他一眼。
“算了，把这两个人带到实验室。”孙时对身后的几人说道。
……
池缨被扣着手，跟在顾迟身后，就这样被带到了所谓的实验室。
她抬头将整个实验室扫了一眼，心里就是一揪。
“池缨，你可以离开。”顾迟在监|禁室的话好像还回荡在耳边。
原本她想，暂时从这里出去，将更多的信息传递给人类联盟，或许是最好的方法。
但当她真正看见那一排一排躺在实验床上被束住手脚的人，以及被关在满是化学液体的罐子中、已经完全失去生命迹象的人类，忽然便没了离开的念头。
而此时，实验室最前面的中央位置，忽然一道沙哑沧桑的嗓音传来。
“顾指挥官，好久不见。”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苍苍的老人被人自阴影中推出来，他两手交握着置于身前，姿态傲慢。
顾迟抬眸，冷声道：“果然是您，任厉教授。”
“呵呵，其实原本叶无寒的位置，最开始我是想让你来代替的。”任厉笑眯着眼。
“不过我想，以你这样的迂腐性子，应该是不能同意的。”
“但我记得，当初联盟否决我的提议时，还有你的一票。光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安心让你做我的帮手。”
“我很庆幸当初否决了您的提议，也很后悔，没有在你用异能者做实验时向联盟提议对你进行裁决。”
任厉摆了下手，身边的人就推着他向顾迟靠近了些。
“你当然可以后悔。不过放心，你很快会成为我最骄傲的孩子。”
顾迟猛地抬眼。
“你到底用异能者做了些什么？”
任厉点了下自己的膝盖，不紧不慢道：“这是我研究多年以来最得意的成果。异能者跟丧尸一样，身体内拥有储存异能的容器，在人脑中几不可见。首领之所以称为首领，是因为它们的晶核，也就是‘容器’，与低级丧尸不同。”
“我偶然间发现，首领晶核的核心，与异能者储存异能的容器有相似之处……”
“我实验了整整一年，才终于找出来制造首领的方法。”
顾迟抿唇。
“异能者的异能会对丧尸病毒有天然的排斥，这也就是为何部分异能者会在感染丧尸病毒以后却没有产生变异。所以，要让他们成为首领，首先要掏空‘容器’中的异能量，然后再注射丧尸病毒。”任厉语调兴奋。
“制造出一群怪物，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任厉闻言，冷笑一声。
“于松提出丧尸进化理论的那一日，正好是我被联盟驱逐的那天。而我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成果，却被你们弃如敝履。凭什么于松能够站在高位受人敬仰，而我却只能藏身在这里，被世人口诛笔伐！”
“你的异能天赋，是我见过这么多异能者中最好的一个。你脑袋里的‘容器’，一定也是最完美的。”任厉冷静下来，忽而满意地点点头，“你会是我最完美的孩子。”
最完美……
池缨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原书中，顾迟最终成为完美丧尸的原因，就是在这里？
任厉接着道：“有你在，一定会比那个漏洞百出的张斌要更容易潜入联盟总部。”
顾迟压着嗓子，“张斌，也是你的手笔？”
任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乐道：“你以为自然进化的首领，这世上能有几个？”
“不仅是张斌，你们所碰见的绝大多数首领，都是我的孩子。本以为它们能彻底攻陷人类的各个安全区……只可惜，你们比我想象中反应要快不少，两个月的时间就做出了探测仪。”
他语气蓦然沉下来。
“若不是出了这些岔子，你以为人类联盟能安稳活到现在？总部最得意的两个高级指挥官，一个你，一个叶无寒，全部都落在我手上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没了引以为豪的大将，还能再搞出什么名堂来！”
“你想做什么？”
“我没几年时日了，但用好这几年，毁掉整个人类文明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爬满褶皱的脸上，忽而露出一道森森然的笑来。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