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揉了揉太阳穴，睡眼惺忪地问道：
“找我什么事啊？”
神仙也是要睡觉的，最近事情有点多，江之淮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了。
“我觉得失魂草对我产生的副作用好像有点太大了。”
“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我发现，我竟然能听懂老鼠说话，这不是活见鬼了。”不过，自己活见鬼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东明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抿着嘴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
“我忘了什么？”江之淮不解。
“你忘了你现在是地灵了。地上之物，以你为尊，以你为长，以你为荣，听得懂老鼠说话很奇怪么？”
这不是解锁新技能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能听懂所有动物说话？”
“那也不是，”东明耐心解释道：“你是人间的地灵，所以仅限于人间的地上之物。摩界的妖物、魔物，还有人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不算。”
惊喜来得太突然，没想到自己能听懂动物说话了。
从此，闲暇时江之淮就多了一个打发时间的营生：偷听老鼠聊天。
不得不说老鼠繁殖和打洞的能力非常强，这栋楼里老鼠差不多都沾点亲戚。或者依靠管道，或者自己打一个新的洞，让每一个老鼠窝都互通，时不时就到亲戚家串个门，尝个果子。
作为老鼠，亲戚多也有个坏处：天天都能听见自己某个亲戚横死的噩耗。
“哎呀我的九大爷，你怎么就吃了老鼠药了！”
“呜呜呜，十五姨啊，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出去散个步还让野猫给叼走了！”
不仅如此，江之淮还通过这些小东西知道了整栋楼的八卦：
一楼的吴老三在外找小三，被他老婆一巴掌把脸扇面瘫了，双方父母天天凑一起打架，俩人正闹离婚呢；
三楼中间那个大妈节俭过度，甚至可以说小气的要命，夏天的剩菜坏了舍不得扔结果吃住院了，一看医院给的账单当场晕倒；
五楼最左边那家的男主人买股票跌了不敢和老婆说，结果她老婆买的基金全绿，两个多月下来赔的更多……
诸如此类的，还有哪家的儿女不孝，兄弟姐妹几个打官司争房产却没一个想养老爹老妈；哪家的儿女很争气，考上了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还拿了奖学金……
才听了两天，江之淮就窥探到了整栋楼的百态人生，估计楼里的住户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隐私会被一群老鼠泄漏出去。正乐呢，他突然听到点不一样的消息：
“吓死我了，你是没看见，我七叔家的老二，变得比我两倍还大，把我六大爷的脑袋一下子就扯掉了，还喝他的血。”
“怎么回事啊，前天我碰见他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变异了，听说都吃了六只鼠了，我都不敢出门。”
听这话头，应该是有一只特别残暴的老鼠在吞噬同类。这事好解决，借个猫就行了。
天天偷听这两只小老鼠说话，他甚至听出感情来了，没有朋友的他竟然有些害怕它们俩出什么意外，真意外，还以为自己无情无义呢。
更意外的是，连着借了三只猫都没能杀死那只吞噬同类的老鼠，不仅如此，借来的猫都离奇失踪了。
直到第四只猫惨叫着死在他家门口，他才看见那只老鼠长什么样：这只老鼠只有半截尾巴，它的身躯已经生长的和猫一样大小，双眼血红，嘴里往出流黄色的口水。
与猫厮打，猫竟然不是它的对手。江之淮在房间里还听见猫的惨叫，出来看时，猫已经断气，脑袋被老鼠咬裂开，正汩汩地舔舐它的脑浆。
老鼠看到有人来也不怕，滋滋滋地尖叫着露出自己的长牙。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老鼠，它莫不是要成精？
他随手掷出匕首，把老鼠的脖子钉在地上，它不仅没有断气，还能拼命挣扎。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只老鼠身上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海潮洪来了。
海潮洪手里捏着一颗什么东西的心脏，那颗心还在跳动，踩着空气飘飘然地来到江之淮的身边。他不屑于老老实实地走路，非要弄点花样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江之淮皱着眉头问道：
“你来干什么？是来找死的么？”
海潮洪没有理会他找茬式的发问，自顾自地答道：
“我挖出那只画皮鬼的心脏作为凭证和魔王复命，然后我杀死了它，把它的舌头和魔元送给了你。回到魔界不久，我发现它的心脏竟然再一次跳动了起来，我猜问题出现在画皮鬼的魔元上，就带着它的心脏来找你，离你越近，心脏跳地越剧烈。刚刚这只变异的老鼠出现以后，这颗心更是蠢蠢欲动，反应异常。”
江之淮蒙了，魔元，什么魔元？他只收到了半截舌头，没收画皮鬼的魔元啊。
回想那天装舌头的那只黑盒子似乎是被老鼠咬了洞，大概率是这只老鼠误食了画皮鬼的魔元，魔变了。
海潮洪收起右手，手里的那颗心悬浮在了半空中。他右手捏起还在挣扎的变异老鼠，左手轻轻一扭，将老鼠的头拧了下来，没了头颅的鼠身仍在扭动挣扎。
他用手指顺着断了的脖子探进老鼠的身体，搜寻到画皮鬼的魔元后，把那颗魔元揪了出来。鼠身立刻一动不动，几乎在同一时间，画皮鬼的心脏也重新归于平静。
论禽兽的程度还得是你这个王八蛋啊，活拧老鼠脑袋这事估计没有第二个人干出来。江之淮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海潮洪把魔元递给江之淮，恢复了那副贱贱的嘴脸，嘲讽道：
“知道你喜欢收集魔元我才特意给你送来的，堂堂驱魔人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让老鼠把魔元给吃了。要不是我，不知道得惹出多大祸。我看你不适合干这行，要不然还是跟我走吧，相中哪个妖怪我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不要脸，江之淮暗骂，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用个破盒子装着，能被老鼠吃了么？
“不过，”江之淮皱着眉说道：“你能好好站着么，旁边随时都可能有人出来，不是每个人都见过漂在半空里走路的人的。”
“哥哥，你们在干什么？”是李正郝的声音。
海潮洪才站稳，就和江之淮一起被这小子吓得一蹦——这里突然出现第三个人，他们俩都没有心理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