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过一阵,姜果情绪早消了,累得趴在床边红着脸,对着地上的月光发愣。
陈安平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哄她:“我去打水来,等会儿擦了身子再涂一遍药。”
“好,那你快去快回。”
“嗯。”陈安平替她揉了揉肩膀,心疼她今天累狠了,“你先眯着,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等打了水回来,人果然已经睡着了。
陈安平轻手轻脚替她擦汗,又将白天受了晒的地方涂了药。
这么一通摆弄人都没醒,意识朦胧的,由着人翻身抬手。
陈安平握着她一截手腕,大指甲盖都能抵着中指下节,瘦得叫人心里跟着怜惜。
擦过了药,她便舒舒服服安稳睡下,呼吸都轻了。
陈安平在床边蹲了一会儿,看着人睡沉,这才端了水出去,在院子墙角的地方寻了几根竹条。
第二天天没亮,姜果便起了床,果然腰酸背痛。
一看身旁床褥已经空了,连忙爬起来。
她昨晚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陈安平回来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今早也不知道旁边人是什么时候起的。
厨房里火光半亮,陈安平正站在灶边揉着面团,见她起来了,也是不紧不慢地。
“壶里烧着热水呢,你倒些先洗漱了再来。”
“好。”姜果捂嘴打了个哈欠,出门先倒了水洗脸梳头。
来了好些天,这古代的牙刷却怎么也用不惯,据说是猪毛做的,刷毛稀疏不说,还很糙嘴。
昨天做了一回,她估摸着时间充裕,干脆让两个孩子再多睡一会儿。
待到姜善和姜若先后醒来,姜果还在揉着做面的面团,陈安平也才刚将牛车栓上,要用的家伙什都还没来得及装车。
“小善,先倒壶里的水给自个儿还有若若把脸洗了。”
“嗯嗯。”姜善打了个哈欠,一张脸上困意未消,蹬着双鞋子就提着水壶出了厨房。
姜若抱着喂鸡的小碗从后院出来,脑后面还撇着两根炸了毛的麻花辫。
“姐姐!姐姐!鸡下蛋啦!”
她小步走过来,举起手里的小碗。
姜果抽空看了一眼,果然碗里头躺着三颗圆润的鸡蛋,看着就老俊了。
“哎呀,还真是,这蛋个头不小呢。小若,今天给你冲甜蛋花,想不想喝?”
“想!”姜若乖巧点头,连忙将小碗放到桌上,“不能摔了,摔了就没有了。”
姜善端着水进来,眼睛放在蛋上头,手里还不忘先给妹妹洗脸。
“姐姐,我们不把鸡蛋攒起来么?一文钱一个呢。”
“小财迷,会花才会赚,这一文一文的,你攒一个月也买不上一只鸡,不如自个儿吃了。”
“啊?那吃了咱以后还有吗?”姜若本来也很心动,一听又犹豫了起来,“姐姐,小若不想吃甜蛋花了。”
拿这俩孩子没办法,姜果叹气。
“小善、若若,还记得咱昨晚数出来多少个铜板不?”
“七百八十个三!”
姜善一蹦起来,他昨晚睡着之前还念念叨叨的数字,脑门上刻得清清楚楚呢,可不能忘记。
姜若算不出大数,只能跟着点头,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这鸡蛋一文钱一个,咱吃不吃得?”
姜果叹气。
“快些洗漱了来帮忙,咱今天还挣铜板呢。”
一说到这,姜善跟姜若便将方才的烦恼抛到了九宵云后,连忙擦了手过来,还和昨天一样排成队,一样样地包工。
陈安平也已经装好了车过来搭手,今天大家动作远比昨天熟练,彼此间配合默契,速度也是只快不慢,不一会儿就将蒸笼装满架上了锅。
“小善,上回桂兰婶还拿了十个蛋给咱呢,你去看看,里头是不是还有八个?你从里头拿四个出来,再把这些拿去放底下,咱们先吃完上面之前的。”
“好!”
“那姐姐,小若做什么?”
姜若一脸激动,小手抓着灶台不放。
“若若就给姐姐看着火,少了就加,可仔细瞅着。”
“好,小若最会烧火了!”
领了任务,姜若便喜笑颜开地坐去了灶台前,明明个头不大,烧起火来却很麻溜。
姜果再一次感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想想现代,八岁会拧煤气灶就是懂事早熟,若若可真是个神童,怪不得人见人爱。
姜果烙着油饼,突然想起昨天做的凉茶还放在一边,忙招呼了陈安平看看去。
姜善放下鸡蛋,好奇问:“姐姐,什么凉茶?”
“就是带甜味的茶叶水呢,凉凉的还能解暑。”
“没听过。”
姜果微微一笑,指挥着他将油饼包好放篓子里。
“喝过就知道了,我觉得夏天喝是最好的了。”
陈安平拿了个干净碗倒出来一些,这凉茶昨天煎出来的时候正热,放了一晚上已经凉透。
甫一倒出来,便有浓浓的茶味,闻起来倒是不怪,也没有之前的潮味。
他先自己喝了一口,有些茶的苦涩,但还带着些甜,喝下去凉凉的,还不错。
“味道还行吗?”姜果看他表情不像是难喝,“我也试试。”
就着陈安平的手喝了一口,确实还挺好喝的。不像现代随处可见的瓶装凉茶,这茶虽然苦些,味道也寡淡许多,但喝下去嘴里是先苦后甜的,也不会觉得腻口,嘴巴里也不会有那种工业糖精的味道。
“还挺好喝,是不是?”
陈安平点点头,又拿了两个小碗装了一些出来,分别端给姜善和姜若。
“很甜,解暑应该还不错。”
姜若捧着碗小口喝,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好甜!凉茶原来是这个味道。”
姜善也试了下,立马眼前一亮,“真的好甜,怎么还有这样的甜茶叶水?”
镇上茶肆里也有,不过他们都只听过,也没钱买来喝一碗。
一壶的水里就加了一点点的冰糖,再甜又能有多甜?现代的奶茶、饮料,随便找一个都比这甜个千倍百倍,但是肯定没有这个健康。
“今天把这一壶都提过去。”陈安平喝了几口就将碗放下了,“再烧一壶放起来吧,下午回了就能喝。”
“行,昨天剩的茶叶还放柜子里呢,先烧着一壶吧,要是下午回来不够了还能再煮。”姜果等着油饼的功夫,又将四个蛋分别敲在四个碗里打散,“你们也先少喝些,早上空着肚子就喝凉的受不了,待会儿该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