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若有点恶心想吐。
当年外婆的经历对于顾老头这种人来说，不过是满足一己私欲的算计。
这个老头儿以为设计了外婆，就能抓住外婆的把柄，从此以后控制外公，却不想外婆的性子并非表面那般软弱，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刚烈。
就连在当时那种时代中的枭雄也死在她的手里。
在受害者家人面前提起当年的事情，顾老头脸色有些难看，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想要平安脱困，他也不得不说了。
顾老头也不敢撒谎，因为他并不清楚苏溪若对于当年的事情调查了多少。
这个小姑娘敢在他们的面前堂而皇之的抓走陆若新，这足以说明她本身并非是个良善的人，如果发现自己欺骗她，只怕……
顾老头小心审视着苏溪若的脸色，还在讲述着当年的事情。
从某方面来说，这个老头儿的确是个识时务的家伙，为了能够安全离开，他将当年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甚至就连谈谦真正的死亡原因也说了出来。
要知道，当年谈谦突然暴毙而亡的事情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也不清楚到底谁有那么厉害的手段，竟然能够算计到谈谦的身上。
可亲眼见到谈谦那群手下死亡一幕的顾老头在隔了一段时间看到谈谦死亡时的模样时，顿时就明白这家伙的死亡跟温雅脱不了干系。
“你的意思是，我外婆当年没死，只是你们没办法跟外公交代，然后随便找了具尸体烧了？”
苏溪若深吸了口气，看着顾老头的眼神泛着凉意。
她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来自亲人的背刺。
顾老头跟外公是堂兄弟，在那个年代关系应该不错，否则外公也不会一怒之下跟顾家断绝关系，带着舅舅和母亲离开帝都。
若非真的被至亲之人伤透了，在她年幼时期，外公也不可能从未提及过他的亲人。
顾老头嗯了一声，“你外婆年轻的时候真的很漂亮，如果不是个孤儿，估计早就百家求娶了，那个时候你外公是我们顾家的希望，他要娶你外婆，自然遭到了很多长辈的反对。”
他轻叹一声，“我一直以为你外婆就是个徒有其表的美人而已，她温柔贤惠，将你外公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便是长辈故意找茬磋磨，她也能隐忍下去，但……”
谁能想到，这样温柔贤惠的女人竟然毫不迟疑的杀了谈谦那么多人。
“当年那件事儿发生后，其实我也很后悔。”顾老头红着眼，一副自责愧疚的模样。
苏溪若却是冷冷一笑，觉得这老头儿只怕并非是后悔算计外婆，只是后悔没调查清楚外婆的背景，以至于放走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
是的。
在顾老头嘴里，能够杀死谈谦以及他的那群手下的外婆肯定有着非比寻常的秘密。
只是这样的外婆怎么跟后来找上来的外婆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
苏溪若拧起眉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但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外婆经历这样的算计后性格大变，否则也不至于会离开外公，选择孤身来到南云城，直至今日都还怨恨着外公他们一样。
“没别的了？”
苏溪若盯着顾老头，见他沉默不再开口，支着下巴问道。
顾老头嗯了一声。
苏溪若没有说话。
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跟随者顾老头来的两个顾家小辈听完自家爷爷年轻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后，像是有些接受不了似的，就跟焉了吧唧的花儿一样，眼眶红红的。
苏溪若也没管他们，只是静静的喝着茶。
果然。
又过了一会儿，顾老头才疲惫的说道，“当年你外婆离开后，你外公也彻底跟我们决裂，顾家传承百年，虽然在帝都不算什么底蕴深厚的世家，可比起普通人家也是积攒了不少的财富。”
苏溪若挑眉。“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顾老头苦笑一声，“在那个年代，我们顾家好歹也是医学世家，想要在帝都发展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你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顾家却早就被排挤到了帝都上层圈子之外，就跟那些普通人一样，只能自力更生的过日子吗？”
苏溪若来了兴致。
那本古医书上面的内容她其实看过。
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对症很常见病症的药方，其中有些也已经对现代人的病症不管用了，但有的还是有那么些价值。
比如她就记得有一个治疗烧伤的方子，虽然比不上断续膏止血药的效果来的快，但只要用上也是可以满满修复的，比起现代医学烧伤后直接就要做植皮手术什么的这方子也算厉害了。
古医书的真本被外公带走了，可手抄本却还是在顾家手里，上面的记载的方子比起现在一些药方有用多了，有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在，足以顾家人舒舒服服的吃老本了。
怎么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即便家中依旧学医，可却压根没有太大的起色，甚至还被排挤的这么厉害？
顾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事实上当初你外公跟家里决裂不久，我们顾家存放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的仓库就烧起了大火，很多珍贵的古书古董都被烧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顾家在帝都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被人针对。”
想起那段时间的日子，对于顾家人来说真是一场噩梦。
不仅家族传承百年的东西被烧的干干净净，就连顾家人维持生计的药堂也因为他儿子欠下的赌债全都填了下去，原本还有几个医术不错的顾家人也莫名其妙丢了工作，甚至他自己也遭了报应，瞎了一只眼睛和断了一条手臂。
顾老头动了动右臂，他的这条手现在就是个装饰品，自从那场意外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动弹，同样的他也无法继续学医。
他的医术本就比不上苏溪若外公，右臂断了后工作也丢了，脑子也因为一次落水被伤的不轻，以前学的那些知识完全记不住，彻底成了个废人。
顾老头苦涩的说道，“我一直觉得顾家会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跟你外婆有很大的关系，其实我一直想找你外婆，也是想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