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楚倦出了门，穿街走巷，到了无人之处，直接施展轻功疾行，很快寻了一家隐秘的青衣楼分部，上前敲开紧闭的朱漆大门。
开门的男子年纪三十上下，容貌刚毅粗犷，穿一身短打劲装，见到楚倦微微一愣：“公子找谁？”
“谢丹墨。”
劲装男子皱眉，似是不解：“谢丹墨是谁？”
“人称谢小爷，听说是谢青衣谢家主的儿子，青衣楼的少公子。”楚倦走进去，转头打量着清幽素净的庭院，“这里住了几个人？”
劲装男子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你家楚爷。”他语气淡淡，“谢丹墨的大哥。”
劲装男子面上带着丝笑意：“少主听了这话可能会不太高兴。”
“他高不高兴不重要，我高兴就成。”楚倦穿过前厅走进屋子里，在这里坐了下来，“最近有没有收到齐国那边的情报？”
“齐国那边一直在关注。”劲装男子跟在他身后进屋，上前给楚倦倒了杯茶，“公子想知道关于哪方面的？”
“齐国皇族现在什么情况？”
劲装男子回道：“风起云涌。”
“嗯？”楚倦眉眼微挑，“本公子喜欢直白简单一点的说话方式，不喜欢猜谜语。”
劲装男子笑了笑，似是清楚他想知道什么似的。直接说了最重要的情报：“去年冬天开始，朝堂上出现了一个少年公子，这个公子是当今丞相的侄子，名叫甘锦华。”
楚倦凝眉。
从小到大，伴读们对于彼此的身份其实知道的都不多，直到这两年才慢慢的有所了解，而对于甘锦华，楚倦也是年前去奚州时才得知他的出身来历。
只是甘锦华打小就离开了家，而且他童年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美好，家中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亲人，楚倦下意识地以为他跟齐国应该不会再牵扯上什么关系。
思及自身，楚倦这个楚家嫡长子因早早入了宫，跟家中的父母兄弟尚没有太多感情可言，何况那个据说小时经常遭受虐待的狼崽子？
然而他没想到，甘锦华居然悄无声息就回了齐国。
因着甘锦华对紫珑强大的占有欲，以及紫珑对甘锦华的特殊态度，楚倦曾一度以为这只狼崽子以后存在的意义就是依附于紫珑，做个以妻为贵的皇夫，就算有些桀骜不驯也只是针对外人，在紫珑面前不会翻出什么大浪来。
眼下他这样的举动倒是让楚倦有些看不透。
想了想，他淡淡问道：“甘锦华是去年冬天出现在齐国朝堂上的？”
“他回齐国的时间也许还要更早一些，但这个少年本事强悍，神出鬼没，究竟是什么时候抵达齐国，暂时还无从得知。”劲装男子如实回道，“出现在朝堂之前的那些日子他在干什么，暂时也还查不出来，只知道他于齐国皇族宗亲面前现身时，锋芒强盛，一举击溃了齐国兵马大将军，皇帝直接下旨让他执掌二十万兵马大权……”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顿，开口解释道：“皇帝在封他做兵马大将军之前跟他有过接触，不过当时只有皇上、齐国丞相和甘锦华三人在御书房，潜伏在齐国宫廷里的影卫无法靠近，因为甘锦华的武力修为太强悍高深，对影卫的气息也很熟悉，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而不被他察觉，所以他们在御书房里谈了什么，影卫们无从得知。”
影卫感官很敏锐，遇到同类时远远的就能察觉到那种独属于影卫才有的气息，虎虎相遇，本领更强悍者自然称王，其他老虎就得乖乖趴下。
所以遇到甘锦华这样级别的王牌影位，其他人只能暂时退避，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是对王牌影卫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所以甘锦华现在掌了齐国兵权？”
“是，这位甘公子年纪不大，所以初进军营时被很多中级将领看不起，还遭到了很大一番奚落嘲笑，然而仅仅一炷香时间，甘公子就把所有嘲笑奚落他的人放趴在了地上。”
楚倦沉默，他大概能想象得到甘锦华所施展的手段，这只狼崽子本就凶残，况且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握齐国大权，他就不能心慈手软。
雷霆重击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有齐国皇帝和丞相的支持，他自己又具备强悍的实力，想要获得军队将领的认可，并不是一件难事。
就算还有其他阻碍，对甘锦华来说应该也不难解决。
只是楚倦还不能完全明白，齐王皇帝为什么就决定了让甘锦华来执掌兵权？虽然他信任甘那位甘丞相，甘丞相也的确是甘锦华的叔叔，可亲父子之间有时都不能完全信任，这对多年未见的叔侄之间又能剩下多少信任？
江山不是儿戏，更不是看人情面子的地方，甘锦华如今应该算是大半个南圣之人，皇帝这个举动明显草率，让人不得不深思其中缘由。
“现在齐国的问题倒不是说那些将领对甘公子服不服气，而是皇族宗亲的王爷世子们因甘锦华的突然出现而乱了阵脚。”劲装男子说道，“齐国皇帝膝下无子，虽然眼下才过而立之年，谈传位还太早，可储君问题一直是皇族宗亲们眼睛盯着的方向，家里有儿子的都想抓住这个机会。只要皇帝一日没有皇子，他们私底下的动作就一日不会停止。”
“这是当然。”楚倦手执茶盏，唇角挑起玩味的弧度，“皇帝膝下无子嗣，那么跟皇帝血缘关系越近的侄子辈机会就越大，历史上侄子过继给皇帝为皇储的例子又不是没有。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谁不懂？”
“甘公子之所以刚出现就让人忌惮，除了因他锋芒太盛之外，第二个就是因为他是丞相的侄子。”劲装男子说道，“齐国丞相权倾朝野，权力几乎跟天子相当，皇帝素来对他言听计从，如果他有心决定下一任帝位人选，只怕所有的皇族宗亲都得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