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微服私访，混个身份替你试探试探那些小姑娘的品行，结果被人拆穿了身份，觉得无趣就过来了。”
紫珑走在案前的椅子上坐下，宫女奉上茶点。
“被人拆穿了身份？”夜宸瑾诧异地抬头，“谁？”
这宫里除了他还有谁知道紫珑的身份？
太子宫内殿伺候的宫女就算知道，也不会蠢到特跑去牡丹园拆穿公主殿下的身份吧？
“生死殿殿主，司昊。”
夜宸瑾顿默，随即皱眉，“他不是回八方城去了吗？”
“应该是听到你要选妃的消息，半路又折了回来。”
这句话听着倒是有些奇怪的意思。
夜宸瑾声音淡淡：“穆国储君选妃，跟他有什么关系？”
“原本应该没什么关系，可这位司殿主心思深不可测，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紫珑说着，目光落在案前的奏折上，“这些折子是谁送来的？”
“寒相。”夜宸瑾道，“他托了可信的心腹悄悄送过来的。”
“太子殿下要批阅奏折，勤政爱民，理该受满朝文武敬仰爱戴才是，居然还需要偷偷摸摸？”紫珑嗤笑，“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夜宸瑾有些无辜：“我这不是想替阿姐把幕后隐藏的野心之人都给逼出来，早些还阿姐一个清明的穆国朝堂吗？”
紫珑淡道：“你的朝堂现在我不想要了，你是不是不用再装病了？”
“反正已经装了，索性就装到底吧。”夜宸瑾低眉，拿过一本奏折翻开，“阿姐刚才去御花园也见到了那些小姑娘，觉得她们怎么样？”
紫珑道：“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底。”
选妃要看的不仅仅是品貌和家世，还有家族在朝中的立场和对君王的忠诚。
夜宸瑾道：“陈家女可以做太子妃。”
紫珑挑眉：“我以为你暂时只是想选两个侧妃。”
“原本的确这个想法，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夜宸瑾道，“选了侧妃，以后还是要选正妃，不如一次全搞定。先把人选定下来，等母上大人回来之后再筹备成亲大礼。”
“陈家女？”紫珑想到刚才在牡丹园里遇到的那个高傲姑娘，“陈怡？”
夜宸瑾点头：“秦家女可以为侧妃。”
此言一出，紫珑不由沉默。
夜宸瑾选妃的标准跟她预想的时候不太一样。
“我知道阿姐心里在想什么。”夜宸瑾放下折子，身子靠上椅背，“既然是选妃，就应该选合适的，我对这些姑娘没什么感情，不会刻意去选什么真善美，真善美的姑娘也不适合后宫。”
紫珑端着茶盏静默。
这个弟弟虽性情跟她不一样，但心思却是玲珑剔透，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明白。
不过话又说回来，剔透归剔透，姐弟两人的行事风格还是有所不同的，紫珑随心所欲，以后放在后宫的皇夫定然要是自己看着中意的，毕竟是个需要经常相处的人，总得让自己看着心情好才行。
而夜宸瑾，也许更多的是考虑适合，以及取舍。
“我们俩看起来像是我较为薄情，事实上，某方面来说你应该比我更无情一些。”紫珑端着茶盏，唇角挑起一抹哂笑的弧度，“你挑的这两个姑娘除了家世之外，别的方面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很难让人喜欢上，但也正因为如此，以后需要舍弃的时候才更能做到果决一些，是么？”
夜宸瑾淡笑：“阿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不懂就不懂吧。”紫珑懒得去拆穿他，“除了这两人，你应该还需要多选一个侧妃。”
夜宸瑾嗯了一声：“已经有了人选。”
紫珑沉默地看着他。
“一只柔弱的小白兔。”夜宸瑾笑了笑，表情温和，笑容里却透着几分深意，“一只高傲的孔雀，一头凶巴巴的小老虎，一只柔弱的小白兔，这样的组合放在后宫，阿姐觉得能活到最后的会是谁？”
紫珑没说话。
方才被那位生死殿殿主突然打断，她都没来得及跟那些小姑娘多接触接触，所以还不知道夜宸瑾所说的小白兔是谁。
不过既然他敢把柔弱的兔子跟凶巴巴的老虎放在一起，自然不会担心小白兔被老虎吃掉。
只是她不免佩服，夜宸瑾对秦家女和陈家女的定义倒是蛮准确的。
凶巴巴的小老虎，骄傲的孔雀。
啧。
“行了，你忙吧。”紫珑站起身，“过几天等你这病好些了，我就打道回南圣了。”
“这么快就走？”夜宸瑾皱眉，“阿姐才刚来几天，可以留在这里多玩几天。”
“原本我是想过来替你收拾恶人，顺便接管你的江山，但现在已经不需要我，我还留下来干什么？”紫珑道，“肃清朝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肃清一个还有一个，你的江山你做主，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夜宸瑾失笑：“听着真是无情。”
紫珑语气从容：“为君者，最忌重情。”
说完这句她就走了，又留下夜宸瑾一个人待在殿内。
夜宸瑾注视着她的背影，突然间感叹，他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长大了，到了该承担自己责任的时候。
然而这责任一旦承担下来，就是一辈子的事。
一辈子啊，是不是太漫长了些？
“本座觉得，她们谁都活不到最后。”白衣清贵的身影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携裹着浑身的清冷禁欲气息，让温暖的殿内瞬间寒气萦绕。
太子宫内暗卫无声无息现身，森寒的气息在殿内交织出刀锋般锐利寒洌的气息。
夜宸瑾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突然出现，淡淡开口：“都退下。”
随着这声令下，森冷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矜贵清冷的白衣身影走到案前，看着坐在椅子里的某位太子殿下，“本座让你去八方城，你为什么不去？”
“本宫忙着选妃，司殿主不是看到了么？”夜宸瑾抬眸，嗓音平淡不惊，“本宫肩负家国重任，诸事繁忙，不像司殿主那么闲，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