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没说话，眼睛里的狠戾一点点消失，整个人如雕塑般站在楚倦面前，半晌没有说话。
“干什么？”楚倦眸心微细，“不会又要晕过去了吧。”
话音刚落，小姑娘身子一个摇晃，竟当真朝一旁栽倒过去。
楚倦伸手一捞，把她捞在自己怀里。
低头看着闭眼不省人事的小姑娘，楚倦眉心微皱，忍不住又在心里咒骂谢丹墨，给他找了这么个麻烦。
此时的楚倦浑然忽略了，寻常时候，这样的麻烦他是从来都不会多加理会的，别说谢丹墨，就算是紫珑塞个少女给他，他也得好好计较计较该怎么处理，心情好派人给她口饭吃，心情不好任她自生自灭，哪会亲自带着人来报仇？
今晚不但带人回来，还不惜用言语蛊惑她报仇，生生把一个柔弱小白兔逼成了暗夜死神。
世人所说的铁石心肠，大抵不过如此。
外面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楚倦回神，抱起小姑娘利落地转身离开凶杀现场。
紫珑在宫里逗留了一夜一天。
晚上出宫回到谢宅时恰好跟楚倦的马车碰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谢宅大门外停了下来。
紫珑下车就看见楚倦抱着个人从车上走出来，眉梢不由就那么轻轻一挑。
她看见楚倦，楚倦抬头时自然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气氛不由就有些微妙。
“这是干什么？”紫珑目光微转，看向楚倦怀里昏迷的少女，“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看起来挺漂亮的。”
楚倦跳下马车，低头看了一眼谢瑶，语气淡淡：“上了妆的效果，真人没多好看。”
“是吗？”紫珑走近了些，跟他一起往府内走去，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他怀里的小姑娘，“妆也不是太浓，这小脸蛋就算是卸了妆也还是个小美人……你眼睛有问题？”
楚倦眉头皱了皱，低头又看了一眼：“好看吗？”
紫珑嗤笑。
“好不好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楚倦不悦，“谢丹墨尽会找些事情给我，我瞅着他最近有些皮痒，主子若有得空，可以帮他找找以前的规矩。”
“找什么规矩？”谢丹墨像是幽魂似的，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又趁我不在，想在主子面前挑拨是非？”
楚倦瞥了他一眼：“当着你的面，我照样也能挑拨。”
“当着主子的面温柔体贴，深情款款，背着主子就带小美人出去这么长时间，回来还有理了？”谢丹墨鄙夷，“嘴上嫌弃，行动却出卖了你，做个诚实的人不好吗？”
楚倦闻言，直接把怀里的谢瑶丢给他：“这是你的妹妹，以后你负责。”
谢丹墨朝旁边一躲，桃花眼瞪了过去：“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妹妹？你别给我乱整亲戚。”
楚倦道：“你带回来的人，不跟你姓跟谁姓？”
“她又不是没姓，干嘛要跟我姓？”谢丹墨说道，“既然你想给她改姓，那直接跟你姓不是更好？”
楚倦懒得搭理他。
“哦，我知道了。”谢丹墨神秘兮兮地偷笑，“若是跟了你的姓，以后可就不能当童养媳养了，兄妹成亲总归是不太好，你说对吧？”
楚倦神色寒凉，眯眼看他：“你是不是想打架？”
谢丹墨切了一声：“恼羞成怒。”
紫珑平静地听着两人互怼，起初一直没开口，直到楚倦抱着谢瑶到了她之前睡的那间屋子，紫珑才开口：“这小姑娘是杜家的？”
楚倦点头，走到内室把谢瑶放在了床上。
“你方才带着她去哪儿了？”
楚倦道：“去杀人。”
杀人？
谢丹墨一惊：“杀谁？”
楚倦走到外面坐下来，眉眼疏懒了几分：“杀了杜家夫妇和他家的女儿。”
“女儿？”谢丹墨皱眉，“杜家还有一个女儿？”
楚倦嗯了一声：“看起来比杜遥还大上一些，穿着打扮都挺不错，我们去的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正在饭厅吃晚饭呢。”
谢丹墨闻言，稍稍凝眉一想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杜原跟原配夫人有了杜瑶这个女儿，他考中仕途之后没过几年原配就死了，很快娶了续弦夫人，没想到这个续弦却有一个比杜遥还大的女儿？
“如果这个女儿是杜原亲生的，那岂不是说，杜原在跟原配成亲之前就跟这个续弦有了关系，且两人还生了个女儿，却一直隐瞒到原配过世？”谢丹墨猜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显然，原配夫人肯定是杜原跟续弦夫人合谋害死的，这位续弦夫人所犯之罪不仅仅是虐待杜遥，手上还沾了人命？”
楚倦撑着下巴，淡道：“大概就是这么个剧情。”
“藏得倒是够深。”谢丹墨啧啧两声，“果然是小虾兵小蟹将，引不起谁的注意，这要是朝堂上争权夺势的重臣，只怕早让人扒了个底朝天。”
不过说完他就皱了眉：“你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了人家的朝廷命官，眼里可还有人家的君王太子？生怕惹的事不够大是不是？”
楚倦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紫珑，像是在解释：“这种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让穆国官员来审还浪费时间，索性我解决了他们，一了百了。”
紫珑神色淡淡：“人是你杀的？”
楚倦沉默片刻，摇头。
果然。
紫珑心下明白，这明显是给小姑娘制造了亲自报仇的机会。
不过，“你家这童养媳练过武？”
什么童养媳？
楚倦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觉得谢瑶是否练过武这个问题似乎更为重要。
“不知道该怎么说，暂时我也没弄明白。”楚倦沉眉，“人是她杀的，我在后面添了把火。”
紫珑挑唇：“没见你对别家女子的事情这么上过心，看来这小美人确实让你有了想法。”
楚倦微默片刻，随即慵然轻笑：“我的心里可只有主子一个人，主子别乱点鸳鸯谱。”
紫珑不想理他，起身朝外走去：“我累了。丹墨，给我安排住处，我要沐浴休息。”
“是。”谢丹墨起身跟上，临出门前不忘转头交代，“好好照顾你家童养媳，别让到手的小美人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