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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问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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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食客听了不免唏嘘,这位廖老,来京城不过数月,但身家有万金之多,只要能让他尝到心仪的美食,不论花费多少银钱。这廖老尝遍天南海北的菜肴,肚中乃是有真本事,只尝一口,便能将菜肴的种种尽数道来。

    不过,这廖老是真严苛,这“太湖三白”可是御品轩花重金从苏州聘来的大厨所做,这拿手好菜落到寻常人嘴里便是美味佳肴,珍贵至极,可叫廖老来说,就是有失水准。

    廖老头批评的话一出,御品轩的老板和做菜的师傅脸上都不大好看,他们举办这次品菜大会的目的就是想借着姓廖的打响名气,重振御品轩的声名,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怎能高兴?

    不顾众人心思各异,廖老头却拍拍屁股要走了。这“三白”虽好,可做菜的人心思不纯,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食材,他虽贪吃,可不愿凭白给人利用。

    “廖老先生,我做三道菜,你若满意,便要答应在下一个要求。”丁橙走上前,坦坦荡荡地对即将离开的廖老头宣言道。

    廖老头饶有兴趣看她一眼,又坐回原位,道:“好!”

    围观者的异样目光落到丁橙身上,她却淡定如斯。此举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她看廖老头脾气孤傲,为人医者谨守病者秘密乃是本分。她贸然上前询问,这廖大夫必不肯透露分毫,不若设下一局,将他诱入彀中。

    “劳驾,借厨房一用。”见廖老应允,丁橙朝御品轩的掌柜拱手,那中年胖男人忙不迭将她迎入后厨,只盼她做出好菜,打一打这姓廖的脸,让他出口气。

    丁橙随着进了厨房,挥手将所有人赶了出去,还插上了门,他们也并不恼。为庖厨者,大多皆有私传的菜谱,掌勺的秘密,不可说。

    偌大的厨房独剩丁橙一人后,她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烧上两只锅,一只温水,一只热油,接着从水缸里捞出一只活蹦乱跳的银鱼来,只见其长约二寸余,通体洁白,形如玉簪,细嫩透明,似无骨无肠,但细观可见如游丝的精巧骨架。

    饶是丁橙见惯了各种珍稀食材,也不得不叹这银鱼可贵,此地距太湖有千里之遥,“太湖三白”这娇贵的生灵,出水后仅能存活至多两个时辰,是以这“三白”向来就是贡品,这御品轩能有数十条银鱼,可见背景深厚,与宫中交往密切。

    捏着银鱼用刀尖割开一道细细的口子,丁橙的纤纤玉手巧妙一挤,就弄出了一副完整的骨架和内脏。处理完鱼后,油也热了,丁橙立刻将它们丢入锅中,一手掌勺,另一手则拿过一个鸡蛋,轻轻一磕,随后将蛋液滑入锅中,便开始有技巧的翻炒,看着火候加入各种调料,最后拿着细如发丝的葱丢入锅中,略微翻炒就盛出装盘。

    做完银鱼炒蛋后,丁橙又用白鱼烹成一道清蒸白鱼,把白虾做成了碧螺虾仁,做成后,立刻开了门让人端到了廖老面前。

    众食客见了,都食指大动,那银鱼炒虾仁,银鱼好似在点缀着水草的蛋液中游动,黄灿灿,软软的样子十分招人喜爱。那白鱼保持了完整的形状,银光闪烁,无愧“太湖银刀”的美称。至于碧螺虾仁,荤美与清雅,相得益彰。

    廖老见状多瞧了丁橙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手艺,倒是让他想起年轻时邂逅的一位庖厨高手了。

    廖老一一尝过后,表情越来越惊喜,最后按下筷子,道:“果真是正宗船菜,一流菜肴。鱼虾肉质鲜嫩美味,又各有特点,白虾脆嫩无比,入口即化,鲜美之余又不失碧螺春清香,银鱼鲜美的肉味与鸡蛋的滑嫩爽口甚为相配,这白鱼嘛,肉质就不用说了,好的是汤汁,鲜美又持久绵长,在口中久久不去。”

    廖老说着,筷子却没停,周围人见他如此赞叹,纷纷拿起筷子品尝,不一会儿就打扫干净。廖老放下筷子,起身道:“你这小子,手艺到真是高,说吧,要老朽答应你什么要求。”

    “此处不便说话,还请移步。”丁橙做了个请的手势,正要走出去,御品轩老板却拦住她道:“这位小兄弟,不知尊姓大名,你有如此手艺,可愿来我御品轩高就?”

    丁橙挥手,“我无此意,告辞。”

    说罢,丁橙就与廖老头匆匆出门,迅速上了马车。双瑞赶起车,丁橙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下才道:“廖大夫,在下有一事相求,大概三个月之前,您接诊过一位少年,不知他患何病症?”

    廖老头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问他是此事,先捋着胡子回想了下,哈哈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狡黠。不过我答应过那少年,不对任何人透露其病症,你另提要求吧。”

    他果然知道,丁橙心中了然,面上却楚楚可怜道:“实不相瞒,廖大夫,阿杨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姐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你若不说,叫我如何才好?”

    廖老头见小姑娘脸变得快,一时也无奈,他正为难,只听丁橙又道:“廖大夫,我看您老家一身骨气,必是重信守诺的,您对我言而无信,若是欺负我一小女子的事传出去,在这绥安城里,恐怕要遭人耻笑了。”

    丁橙软硬兼施,廖老头竟也无法了,何况吃人嘴短,他一时也找不出理由也反驳,只是这一说,是违背了医家本分。

    “罢了,”廖老头不知想起什么,叹息一声,“在普天下为难得住老夫的,你是第二个,那日我不过一时兴起诊了脉,竟又碰上你这小魔星。也罢,是我早就立了不为人医的誓言,违了誓言,只当是我的惩罚,只是对不起你阿弟了。”

    廖老头叹息一番后,附在丁橙耳边低声道:“你阿弟来看的,乃是男子病症,老夫无能,治不得此病,他这一生与内监无异,在子嗣上再无指望。另外,我把他的脉相,该是先天不足,时常病弱,是不长寿的命数,若是好好将养着,大约也能活长久些。”

    丁橙听罢,一下子仰倒在车厢板上,怪不得阿杨神色有异,他竟是天阉,怪不得他身形消瘦,原是进宫为奴,日夜劳作。

    廖老头知道她受了打击,只徐徐道:“莫慌莫急,各人都各人的命。”

    “什么天命!”丁橙下意识反驳,“胡说八道。”

    她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若非我离家出走数年,对阿弟不闻不问,他不会如此。若非我母体里抢了他的营养,他怎会从小身体虚弱,如今又有早夭之兆?我宁愿是我!”

    大吼出声,丁橙低低呜咽起来。

    从得知阿弟的消息那日已是第三日了,这三天里,丁橙每日只喝一碗水,连厨房都不进了。双瑞着急的很,日日送来饭菜,却不见大小姐动过,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双瑞抓耳挠腮,想起少爷临走前的嘱咐,正打算动用特殊手段往宫里递消息时,却见大小姐出来了,身上穿着少爷的衣裳,在朝自己灿烂地笑。

    丁橙收起女子的柔婉,朝双瑞道:“双瑞,你觉得我和阿杨像吗?”

    双瑞一愣,看着丁橙变得硬朗的脸庞,浑若少爷的开朗,不自觉点点头道:“像,只是个子有点低。”

    丁橙见得到双瑞的认可,这才微笑。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他道:“你有办法把阿杨叫出来吧,快去,我找他有事,急事。”

    双瑞不明所以,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若听从大小姐的话,回头会被少爷好好教训。可他素来知道大小姐言出必行,只得往宫里递消息。

    宫里丁杨收到消息,以为阿姐出了什么事,立刻出了宫,结果往悦来客栈一看,阿姐好端端的,就是有些消瘦,见他也不说话,先倒了一杯茶。

    丁杨不疑有他,径直喝了,谁料一放下茶杯,就晕了过去,闭上眼只看见阿姐狡黠的笑意。再醒来时,迎接他的不是笑脸,而是冷面。

    他还来不及说话,就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椅子上,阿姐手里拿着擀面杖,语气波澜不惊,“醒了,说吧,你在宫中哪里任职?哪些人认识你?哪些主子是该注意的?”

    丁杨心道不妙,刀子样的目光刮过双瑞,丁橙语气无奈,带了一丝疼惜道:“阿杨,你不必怪他,阿姐都知道了。你这样苦,为何不同阿姐说?”

    “我没事。”丁杨容色平静,但平静下的伤痛与屈辱,也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从小你身子就弱,我合该护着你,阿杨。我后悔了,我就不该去外公家。阿杨,阿姐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你就好好将养身子,无忧无虑地过一生。”丁橙抚了抚阿弟的头,完全是长姐为母的慈爱。

    丁杨这才明白阿姐逼问他是为了什么,遂扭头不吭声,结果丁橙却一笑,“阿杨,想必你也知道阿姐的意思了,你若不说,我也不强迫你,此去人头掉了也是心甘情愿。”

    “你!”见阿姐拿性命来威胁自己,丁杨气急,却也无可奈何,从小,阿姐想要办什么,他从来都是没法子。

    见阿姐作势要走,丁杨还是投降了,让她坐下,慢慢把宫中的情况讲给了她,良久道:“阿姐,我情知自己没有几年可活,科举之路难行,我便想着入宫是一条捷径,想江免入宫短短几年就手掌大权,荫及同族。我入宫只是想为你博个诰命,丁万和贾氏为你找的夫君是个活不过几年的病秧子,我若走了,留你一人在世上,我怎能安心?”

    “不必多言,我为长姐,天塌了都有姐姐在,你只需顾好自己的身体就是。”丁橙了解全部情况后,和善一笑,“渴了吧,来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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