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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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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昉雀跃起来,恨不得自己长了双翅膀,扑棱着飞去各处,好生张扬一下,再把自己的尾巴翘翘。

    正要与李先生告辞,就有人来传话,说冯氏请他去商议些事情,下了课直过去才好。

    李先生摆摆手,“去罢!你母亲准是为这事找你,为师这几日也不拘着你,你攒足了劲顽上几日,三天后照旧来这里念书”,他看宋昉就要飞足而去,想起秦安,遂补充道,“若有机会见到你师兄,叫他过来清谈。”

    宋昉叠声道“是”,端着礼仪出了文朴楼大门,看到白清立在门边,他过去激动地轻轻扯她的袖子,白清一直含笑,此刻收袖道:“往后再中,岂不是要扯坏奴婢几只袖子?知道啦,您厉害得紧!夫人在等,只抓紧去罢!”

    宋昉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十分豪迈道:“袖子算不得什么,日后我当直接举闸拓关、扛鼎举旗!”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肃音道:“诗词文章写得直白简单,言语机关说得头头是道,倒是我等宋氏该出你这一个偏才!”

    宋昉当即侧望过去,果然看到他爹宋昭,又见他身边还跟着两位耆老、三四个年轻郎君,一行人正穿过庭院,正好遇见。

    宋昭唤他过来,“这是从徽州婺源来的族老和几位读书人,还不快见礼!”又含歉道,“犬子年轻,言语轻浮,诸位见谅。”

    宋昉忙过去依言见礼,两位耆老笑着点点头,那些年轻郎君忙着还礼。耆老们一同说道:“哪里哪里。少年意气风发,本来应当的,况他一看就是有才有礼的,略说几句笑谈,也乐一乐我等老朽。且方才就听见些许响动,是中了乡试了?”

    宋昭轻轻看了宋昉一行道:“喜怒见色,还有得历练,不足一提”,宋昉依言点头,很是赞同模样,又与几位生人寒暄几句,不待多说,便又被宋昭遣走。

    他告辞众人后走远,隐隐约约只听到几句“两老所言紫阳书院重建一事,某极赞成,有什么不足之处,请多用之。请。”

    紫阳之名正应朱老夫子,所以取了名来办书院,倒也合宜。只是婺源归南直隶管的多,宋昉一家在北直隶,回去得少,渐渐得人疏事远起来。而且就书院一事而言,徽州并非贫苦之地,当地豪族颇多,何必来京城疏通化缘?

    宋昉怎么想也想不通:难不成他爹日后准备退隐婺源?

    他索性把这些念头一拢,移到一旁不再思索,只懒坐于座、靠着椅背,专心听他娘冯氏左一句、右一言唠叨。

    “虽说不用大办,但要请极亲的亲戚来聚几席。单是道声喜,我就高兴的。当初你爹倚一匹白马,立就诗文,不待二改,就教人哄了纸张去看,我是不大通这些,传到耳里也觉写得好。如今,你好好学他,也勉强算是娘不辜负了你们宋氏一族……”

    宋昉见她初时还好,说着便不由染上些哀色,忙岔开话道:“娘,你别忘了,舅舅是要请的,你可得叫爹写了帖子!”

    冯氏哀色一收,看了宋昉一眼,转而叹道:“你爹私下还说,子辉有所长进了,但还是不堪大用,这是从小溺爱长歪,如今要正,一步步来,好便好,不好也要教他做个心正之人,没得教他出去惹祸、家人跟在后头收拾的道理。但是你舅母心疼他,说是紧学了这么一阵,总得回家来松一会子,不然弄坏了身子,又到哪里去赔她一个儿子?话里话外,竟是对你爹出的主意有怨!”

    宋昉便笑道:“也未必,舅母就是爱说些话来堵人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您写张笺子去请表弟一同来席,舅母必定高兴。”

    冯氏道:“要不是你舅舅素来护着我,我才不写这笺子,偏教她气得肝疼!”

    宋昉又陪着闲话了许久,直到宋昭过来才知早该点灯备饭,一家人吃过,各自歇息。

    宋昉手摸枕畔那串乌佛珠,心里预备着明日入宫说些什么,阖室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传来的夜鸟掠过的破风之声,他渐渐眼皮沉重,手缓缓松了,停盖在佛珠上,闭眼入了眠。

    次日午后,宋昉到文华殿之时,朱成均束玉冠、穿一身常服曲腿坐在榻上,神情冷漠,手边放着一个开了盖的朱锦盒子,漆色匀润、纹饰精丽。

    “殿下”,宋昉揖后走近了一步,往盒中一瞥,发现里头只是装着干草,“臣来了。”

    朱成均仰面朝他笑了笑道:“宋举人?”又趁势叫他坐在榻边,指着干草道:“李矩早上送来的,帮孤测一测干草之意?”

    宋昉原也含笑,此时笑容一滞,觉出些许不对,又看出朱成均的笑有几分不实。他圆着凤眼盯看了一阵干草,又乜一眼朱成均,只见对面郎君笑意依旧,干巴巴回道:“臣不是钦天监监正,不知干草,只知朽木,殿下当臣是梦中行到此处?”

    朱成均笑意一真,打趣道:“你还当不得昼寝朽木1。孤不许,自会点化你。你想想,《老子》里有一句什么?”

    宋昉坐在榻边,支着手臂引身半探,眼睛凑近了,更加仔细端详那几支干草,左瞥右看,上瞧下睇,也就看出是蔫黄干巴、寻常可得的干草。他想道:干草干草,草、民皆不贵,难不成陛下是叫殿下多重民生?仍是为浙江之事送的?可是李先生明明说过,那浙江之银多半……况且这与《老子》何干?

    朱成均见宋昉半伏身子看得细致,入了神,如一尊定住的石像,竟连他在一侧也不顾,只知一味看,也不知再多问几句,真是一只呆头鹅!

    他扬袖过去把朱盖一阖,这一下华袖把锦盒盖得严严实实。宋昉眼底硬生生闯入这一只袖子,若是平时,他也就伸手把袖子一掀、接着看盒中干草琢磨,不理会朱成均霸道之举。

    此时想着不可得罪日后主君,便把身子一正,望着袖子干瞪一眼,抬头半恼道:“臣还在想呢!您这点化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些?”

    朱成均笑意犹在眼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想不到么?”

    宋昉一愣。

    刍狗正是指祭祀后被丢弃的干草。这句话讲的是天地、圣人皆无偏颇,待万物、百姓皆是平常。

    可是陛下不是一向爱重殿下么?

    他神色一凛,隐隐有不详之感,凶吉不知,他眉毛微微挑动,问道:“殿下,发生何事了?”

    朱成均以自己之眼直逼看他眼道:“父皇已有太子妃之选。”

    宋昉像是被人乍射了一箭,一时痛到难掩,心中携风带雨,嘴角一抽,眼中蒙上一层深雾,却极力笑问道:“孔娘子么?”

    “农女而已。”他像是想到什么,眼中墨色更深。

    宋昉脸色暗淡着,惊诧道:“不是孔娘子?”

    朱成均意识到了不对,皱眉冷声道:“你期望孤娶她?”

    宋昉垂眸不语,等了一会子,他道:“孔娘子很好。”

    朱成均手臂突然一动,猝然捉住他的手,指头在他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写着字,宋昉才要挣扎,在心中复现他写的一笔一划,竟慢慢平静下来,只听朱成均口中道:“她好,孤把她赐给你好不好?”

    朱成均着意惹他生气,宋昉果然气道:“殿下不应咄咄逼人,更不该自欺欺人!”

    朱成均一愣,接着道:“孤逼的谁、又欺的谁?是你,宋昉,一介臣身,在逼孤,想欺孤!”

    宋昉从朱成均袖下抽出自己的手,两人之掌相摩而离,他下榻行礼道:“殿下,多说无益,何必强争意气?圣命不可违。”

    “不可违,好一个不可违!你说的不可,心里想的可是不愿?好一个想当良相的忠臣!”

    “不然您待如何?白白开一衅端?”

    “孤向来不会错。”

    “凭您一人之意来断枉断错么?”

    “宋昉!”

    “求殿下三思!”

    “好!孤三思,就思今日宋初明背弃之心、背弃之举、背弃之恩!去——!”

    宋昉闷声应了一句“是”,缓缓退出了文华殿。他想起来,自己还未与殿下说乡试后的文会一事。

    又问秦少詹事何在,小太监答道在配殿集义殿,已经进去一上午了,午饭都是递了几盘糕点进去、就着茶吃下的。

    宋昉午后进来之时就看到有数十太监押着文书往那里送,没想到是秦安在里头。

    他略踌躇一下,问道:“有纸否?”

    小太监领他进了一处抱厦,屋内虽小,却正正摆了一张红木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小太监一边说着“望勿嫌弃”之词,一边想请他入座写,宋昉道了谢,却就站着抽出一张纸来,把镇纸移来一压,握毫蘸墨,屈腰写了一张帖子,写下置席之事,又提了李先生,略晾一晾纸上墨迹之时,对小太监道:“若秦少詹事得空,望公公转交。”小太监忙应诺。

    晾好了,宋昉把镇纸一移,纸张对折好交给小太监,又取下茄袋,拿出一个玉制小葫芦道:“福禄,兆头很好,拿去顽罢。”

    看出小太监想要推辞,他笑说道:“不值什么,就当替我积些考运。”

    之后,小太监问旁人,这个清俊有礼的少年是谁,那人笑道:“怨不得别人都说你呆!那是礼部尚书之子,宋昉,也是殿下的伴读呀。听说已中了举人。”

    “哦,那就是宋伴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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