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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变(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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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成壑正处换嗓之期,声线极其明显,教人忽视不得,多亏苏平在外挡着。

    朱成均也听见了,却不理会,眉目看向宋昉,落袖伸掌,“帕子。”

    宋昉仔细端详几眼,不解道:“做甚?”

    朱成均恨他不解风情,把脸一□□:“擦。”

    宋昉更是看得仔细,只是朱成均向来礼仪修养得极好,食礼也不见差到哪里,一举一动讲究又得体,平常的动作做来很叫人悦目,哪里会在唇边颊侧留下痕迹?他怀疑这位祖宗在骗他帕子,一挑眉反问:“您没有?”

    朱成均霸道地觑回去,“偏要你的”,又示意外头,“那小子等着呢。”

    宋昉眨眼抖睫,想了想外头的朱成壑,不得不承认:这孩子不像柳贵妃一般重权爱势、又浅薄愚钝,颇为可怜可爱的。于是一边嘟囔着,“不知是谁弟弟“,一边不情不愿地从秋香色道袍袖子里抽出一条绉纱帕,站起来,两手捧着,轻飘飘地落放在朱成均手心,随后故意恭敬揖道:“请殿下一用”。

    “爱卿美意,孤自纳之。”朱成均眼内隐隐有笑意,手一收紧,把软帕笼入袖中,也不掩饰地擦一擦,就把谎话陈在宋昉眼下,自己朝外道:“苏平,令他进来。”

    说罢,一团火焰似的人儿便冲撞了进来,宋昉定睛一看,朱成壑与上回见面时穿的一致,是赤曳撒。因跑得急,额上蒸出一层汗。

    朱成均打发苏平给他备一回巾栉,又叫他、宋昉坐下。

    宋昉硬被骗了一张帕子,心里怄着,脸色一正道:“臣站着即可。”

    朱成壑自先挑了个太子殿下对面之透雕螭纹椅坐定,先朝朱成均道完“谢皇兄”,再朝站在一侧的宋昉笑得和煦:“宋伴读,你与皇兄、与我,都是熟识久了的,我觉着,是近乎亲如一家的,可以不必一直谈这些虚礼,你坐下罢。不然皇兄要生气的。”

    宋昉感到朱成壑不仅说话声音成熟了些,这一番话下来,看出人也长大不少。他心中不由熨帖,却死活不肯于他人在场时失礼,遂执礼还道:“三皇子待臣亲切,臣记在心里。只是……”

    朱成均淡笑道:“亲如一家四个字都说出来了,你要叫他下不来台不成?”说罢,他还评道,“扭扭捏捏,最是不像话。复坐到孤的一侧来。”

    宋昉咬牙答“是”,打眼扫看他时,分明捕到了笑意。

    在外人面前落他面子,很好笑么?

    宋昉在心中默默磨牙,想着自己已往朱成均腿上踢了好几腿,面上朝朱成壑开口道:“多谢三皇子美意。那臣便却之不恭了。”遂仍就方才的位子坐下,把脊背端得笔直,很是清正不可犯的模样。

    朱成均斜眼瞥看宋昉直挺的背,心头一热,很想去抚抚,把痒起来的手指按在盛桂花糕的白地酱彩花果纹盘缘处,促力往宋昉那推了推。转眼见苏平已叫小太监们取了巾、汤来,示向朱成壑道:“服侍他净面,小孩子热天受寒不好。”又叮嘱朱成壑,“匆匆忙的不好,该记着些。”

    朱成壑笑得愈发昭然,回道:“臣弟谨记皇兄的话,日后再不犯了”。

    治毕,他显出一张与朱成均极为不同的脸来,是极出色的秋月春花之容,望则可亲,无甚架子在。他却渐渐地没有笑意,显露出碧色沉玉的气质。

    “皇兄,臣弟是有些事想与你说”,他撩目看了看宋昉,“宋伴读在也不妨事。果真那样,旨意便快下来了。”

    朱成均听到“旨意”二字,眉弓一低,似蕴了些风雨在里头,挥退苏平,安抚道:“不必顾忌,只管说。”

    朱成壑揣手,两袖相接,猜得到袖中的指头必是缠扭在一块儿。他有些怯意积在眼中,“娘娘眼下日日都去乾清宫伴驾,归来时或笑或哭,臣弟极是担心,只得宽慰她:父皇素来不喜人陪侍在侧,不说娘娘、臣弟,连皇兄”,他抬头瞄了瞄太子殿下,“也是不得见的。不如顺父皇之意,有诏再去不迟。娘娘却不听,还想带了臣弟一同去。”

    他垂头叹气,满是少年老成的叹息,声音也极低沉,“皇兄知道的,父皇向来不喜我,从我诞下开始,便一直不喜欢。没有诏命,臣弟不敢去。所以我只在娘娘面前扭着性子,没有陪她去。”

    宋昉想到秦安到家中所说立后一事,怀疑柳贵妃正是为这事而去,他看向朱成均。

    只见朱成均平静述道:“孤看你是谦谦君子,必曾学过一句话,谦谦君子,卑以——”他放重了声音,“自牧1。”

    宋昉转头向朱成壑,果然看到他眼圈一红。

    朱成壑,排行第三,是宫中第二个皇子,却遭陛下嫌恶深矣。柳贵妃色好,专宠爱、权势之事住,见亲子不得圣心,也不想着更怜爱些,只把些冷话恶行都一径发在他身上,竟是帮着陛下作贱自己儿子。

    宋昉因陪朱祖宗读书,听过的就有七八回,见过的也有二三次。记得有一次是柳贵妃逼着朱成壑卧冰求鲤,叫他着单衣在冰湖上卧定,飘飘扬扬的雪片续续不断地落在他身上。朱成均带宋昉出来赏雪景,正好撞见,直接遣人将他抱入亭中。

    彼时朱成壑已不喊冷、而是叫嚷着热。等召来太医诊脉,人已昏厥过去。为了不让他再受寒,朱成均命人亭子围帘加棉,就地清出一间医室,方便那些太医们诊脉问症、煎药熬汁,以让他祛热消寒。

    谦谦君子,卑以自牧。

    宋昉抿唇:自牧两个字,便是不要他人教养、自己成才之意,想来朱祖宗也深不赞同陛下之举,实在伤人太甚。

    朱成壑红着眼圈道:“我知道,皇兄一直都爱惜臣弟,我常常自愧于无以回报。”

    宋昉又想道,也许亦有文懿皇后不在的缘故。朱祖宗素来对柳贵妃只是不屑一顾而已。说到底,他也是碰到了才管。

    朱成均果然沉了声道:“你是可塑之才,孤才爱惜。若不是了,便到边疆给孤开荒去。”

    朱成壑却更加感动,“若皇兄要我去,我连夜治下行囊,一句话也不多说、不多问。”

    宋昉默默道:朱祖宗此言,只听表面足矣,三皇子恐怕又在脑中将朱祖宗描补成了有恩不邀的好皇兄。

    朱成均素不喜人湎情太过,遂道:“不与你闲话许多。你说有事来述,才说了一半。”

    朱成壑扬袖抹了抹泪花,“昨日娘娘回来时便讲,有一件事虽不十分准、也有八分意了,我问了一句,她只说阿姐终身有靠。臣弟原不再问,娘娘又说道,往后她要在宫中多多照拂阿姐。娘娘说着说着,自顾自垂泪起来,说人生不如意之事怎会有这许多,总是得南丢了北,臣弟劝了一番,才想起来旁人都在说,皇兄的太子妃将要择定……”他抬头望向朱成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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