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笑了笑，一边观战一边给项統讲解。
“大唐朝包括陛下在内，所有人都尚武！”
当今陛下为人宽和不拘小节，对这些武将尤其放纵。
“好勇斗狠，比武较量是常有的事儿！”
“在御赐的酒宴上，都常有武将耐不住寂寞，跳出来厮杀助兴！”
说到这里，李靖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咬金。
“看到没？就这位，几乎场场不落！”
项統笑了！
程咬金现在正弓着腰，瞪着一双牛蛋眼，恶狠狠的盯着场中二人。
那意思，恨不得把其中的一个换成他自己！
李靖又接着说道：
“他们都是战场老手，武艺纯熟，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出现误伤！”
“他们心里也有数，互相不满意，打斗一场可以，如果真坏了陛下的大事，他们也担待不起！”
“你小子只管好好看，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两个老匹夫，加一块儿都快一百岁了，把性命看的可比你重多了！”
李靖说的简单，也没有让项統深究的意思，但是项統结合自己知道的历史知识，却有另一番感受。
朝堂确实是个大染缸，也是个是非之地，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首先说尉迟敬德。
这次出兵，他哪来的自信，领兵将军非他莫属？
这肯定是李世民给了他希望，甚至是错误的暗示！
关键时刻，李世民“临阵换将”，说白了，这就是在敲打尉迟敬德！
不要以为你在玄武门事变中立了大功，就想骑在别人头上，甚至连皇帝都敢顶撞！
老子用你，你能风光八面！
老子不用你，你就要夹起尾巴做人！
再说秦琼秦叔宝。
他是中间派，没有参与玄武门事变，现在自然成了尴尬的边缘人物。
可是，李世民知道秦琼是什么性格，有什么本事，从心底里更相信他，更佩服他的忠义，所以给他这次机会，让他立一些功劳，快速回到圈子中来。
秦琼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尉迟敬德寸步不让！
至于房玄龄和李靖等人，心里肯定都跟明镜一样！
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是因为都知道，让两位大佬打一架，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这些背景和细节，项統很容易就能想通。
这是皇帝的御下之术，也是做臣子的无奈！
大唐朝以后能迅速崛起，也和这些君臣之间的默契，有绝对关系。
项統很愿意看到他们，就这样继续下去。
当然，是在不涉及到自己的情况下！
时间如流水，两位大佬已经斗了五十多个回合。
二马再次对冲，尉迟敬德哈哈大笑。
“老匹夫，再吃某一槊！”
短槊一招“拔草寻蛇”，直刺秦琼的小腹！
这一招看似平淡，却是攻敌所必救。
我刺你头颈、胸口，你可以后仰，可以侧身，低档的手段绝对不下于十种，但是我刺你的小腹，你怎么躲？
屁股就在马鞍子上呢，总不能跳起来吧？
没有任何意外，秦琼只能硬档硬接！
秦琼皱了皱眉头，槊杆向下一沉，“咣当”一声，磕开尉迟敬德的短槊。
他心里清楚，大老黑这是想逼自己和他硬碰，利用力量优势战胜自己。
冷哼了一声，反手砸向尉迟敬德的马头。
尉迟敬德准备好的后手只能作罢，一带马缰，勒住战马。
他心里明白，秦琼不敢真的伤他，却敢拿他的战马出气！
手中短槊当做大棍，横扫向秦琼。
秦琼身体左转，双手托住槊杆“砰”的一声挡了出去。
下一刻，短槊一招“凤凰三点头”，同时刺向尉迟敬德的头、颈、胸口！
尉迟敬德也不含糊，手中短槊舞得跟风车一样，左接右挡，乘隙突击！
两个人战马停在原地，两匹马，八条马腿，团团乱转，瞬间搅在了一起。
两根短槊上下翻飞，比刚才的战斗，凶险程度何止提高一倍！
房玄龄皱了皱眉头，对身后喊了一声“起号”！
顷刻间，四根早就准备好的牛角长号同时响起，场面瞬时一窒。
秦琼和尉迟敬德似乎早有预料，各自拉马跳出圈外。
尉迟敬德喊了一声“这次便宜了你”，催马跑到一侧。
秦琼则是短槊高举，大叫了一声“出”，小步慢跑，直奔营门而去。
早就在蓄势的四万骑兵，分成五百人一队，紧跟在秦琼身后。
阵型算不上齐整，却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看得出，绝对都是千锤百炼的精兵！
项統晃了晃脑袋，捅了李靖一下。
“这就完了？”
李靖白了的项統一眼。
“你以为呢？难道非要弄出人命？”
说到这里，李靖对远处示意了一下。
“看到没？那边有个小子，对你不怀好意，自己小心一点！”
项統愣了一下。
在侯君集身后，距离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铜盔铜甲，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项統满腔疑惑！
小爷抱你家孩子下井了吗？
冲那人挥了挥拳头，没再搭理他。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小爷关在庄子里也会招人嫉妒，看来长得太帅是原病啊！
秦琼带领大军开拔之后，众人又回到程咬金的大帐之中。
这一次项統学乖了，主动坐到李靖身后。
事实上，有资格坐在几案后面的，只有几位金甲大佬和房玄龄，其他人都和项統差不多，要么分到一块木头桩子，要么席地而坐！
这也许还是出兵仪式的延续，房玄龄又是一番演讲之后，士兵们端进来四个大铁盆。
铁盆中都是热气腾腾的大块羊肉！
分发完餐具之后，又提进来几大桶浊酒，之后就热闹了，这些人先伺候好几位大佬，然后就是一阵哄抢！
力气大的抢到的是大块肉，力气小的，自然都是小块儿！
至于酒水，还算得上规矩，专门有四名十七八岁的小兵，拿着木瓢，依次填满。
不过，大爷们实在是太多了，四个人提着酒桶，忙得团团转，依然有人在不停的吆喝、催促！
项統根本就没参与，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其他人耍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