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府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七月底就安排了察察部男女老少全体落户北境,在天恒山北的草原上定居下来。察察部从此凭借其优越的种马和养马技术,为北境军队源源不断地提供上好的军马。
除了养马,陈羽还让哈顿帮忙养了一个牧场的羊,用于供给王府的日常膳食和陈羽逢年过节赏赐官吏。陈羽视察南城时也会顺路去看看,亲自抓一两腔新鲜的羔羊烧烤。
不出意外,都灵儿和阿琪是一对,当初也正是她们誓死守护彼此的赤诚,让陈羽动了恻隐之心。知道爱而不得的苦,陈羽更愿意尽可能成全那些两情相悦。
都灵儿和阿琪知道北境允许同性成亲之后,便向哈顿出了柜。哈顿一开始接受不了的,奈何哈顿这个资深女儿奴受不了爱女泪眼汪汪的哭求,郁闷几天就答应了。不过北境法定成亲年龄16岁,都灵儿还差了一点,只能先等着了。
八月初,稀松平常的一天,哈顿处理完公务打算去看看女儿,结果老远看见女儿在和阿琪腻歪。
哈顿当即苦了脸,一脸黑沉地走上前。
他就差前胸贴后背贴在都灵儿身后了,结果女儿根本没发现他,专心致志和阿琪脑袋贴脑袋在讨论着什么,哈顿的脸顿时比锅底还黑。
“不对,应该是这么算的,最后一腔羊十两,一头牛五两。”察察部落了户,当然也在扫盲范围内,陈羽前不久派人来给他们送了教材和老师。都灵儿和阿琪本来就识字,于是研究上了课本。
“不对,”阿琪把笔抢走,重新列了算式,“你这么算出来羊比牛还贵了,羊怎么会比牛贵!是这么算的。”
“不可能!”都灵儿夺回铅笔,“一定是这么算的!”
“不是!”
“我是公主,你要听我的!”
“我还是驸马呢!”
“我咬你!”
“那我也咬你!”
哈顿听得脸色黑上外太空,见二人真的有咬起来的趋势,只好咳了一声。
“咳嗯!”哈顿简直快把肺管子咳出来了,“都灵儿,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一惊,赶紧起身行礼。
“父王。”“可汗。”
哈顿狠狠剜了一眼拱他宝贝女儿的猪,把都灵儿扶起来,“起来吧。”
“谢谢父王。”“谢可汗。”
哈顿看了看桌面,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父王,我和阿琪在算题呢。”
哈顿又看向阿琪。
阿琪低着头,小心答道:“是,属下在和公主探讨数学题。”
哈顿狠狠一哼,“你牧场的工作做完了吗?你现在不应该在放马吗?!战马清点完了吗?!”
“父王,”都灵儿见势不对,赶紧上前调和,“父王不要生气了,是我让阿琪陪我的。”
女儿竟然帮外人,哈顿表示很受伤。
哈顿盯着阿琪,满脑子正想着怎么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抢他女儿的儿媳,就见一士兵骑马来报。
“可汗,大王驾到,马上抵达王帐。”
哈顿立即严肃起来,瞪了阿琪一眼,回王帐准备接驾。
都灵儿吐吐舌头,转身又和阿琪争了起来。
哈顿到王帐没多久就见陈羽进来,哈顿于是起身相迎,“哈顿参见大王。”
陈羽坐在一边,“可汗免礼,本王只是路过,顺路来看看而已。”
哈顿起身,垂手立着,“大王放心,牧场一切安好,第一批战马不日便可交付。”
陈羽示意哈顿坐下,“可汗办事…咳…本王放心的。”
哈顿坐下,稍稍放松了一些便想找个话题,“大王可是来视察南城的?”哈顿知道陈羽会定期视察北境各城。
“不全是,天都最近挺热闹,本王打算去看看,正好路过,就来走一走。”
“大王近日脸色不好,是否太过劳累?”
陈羽喉咙一响,憋回去一声咳,“……大概是吧,王城昼夜温差大,事务又多。府上大夫开了药,不是什么大病。”
专有名词哈顿听得半懂不懂,只好说上两句恭维关心的话,然后换一个话题,“大王,牧场里有一匹上等的宝马,通体如玄风(哈顿献上的马王)一般纯黑,只有四蹄雪白,奔跑如风却极稳健,适合大王做闲散坐骑。”
陈羽思索一番,笑道:“换一匹马也好,多谢可汗了。”
“哈顿惶恐——请大王移步御览。”
时间回到七月下旬,天都城。
马上就要秋试,赶来天都的举子往往提前两三个月就来适应气候免得水土不服了,裴元、崔礼二人来得算非常迟了,“风水宝地”的几家热门客栈早没了房间,连普通的客栈也大多客满。二人只好背着各自的包袱,在街上寻找客栈。
又一家客满的客栈,二人有些失落,继续沿街寻找。
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街边有个馄饨摊子,二人决定先填填肚子。
二人坐下,崔礼大声道:“轶跋(音译,大爷的意思),来两剜(碗)馄饨。”
“好嘞!请慢用——”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端上两碗馄饨,笑着寒暄,“二位听着像南方人,可是来京城赶考的?”
崔礼叹道:“吾二人确实是结伴来赶考的,出门晚了不少,如今找不着住处了。”
老大爷拿长巾擦去桌上的水,堆着笑脸说道:“二位来得确实迟了些,如今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怕是都满了。”
二人对视一眼,裴元问道:“不知老伯可知哪里有落脚之处?”
“落脚的地方嘛,”老板忽然神秘不少,“老朽这么多年听来往的孝廉说起,知晓一些。不过这些住处背后的弯弯绕绕,也不少哩。”
崔礼拿出一小吊铜板放在桌上,拱手道:“请先生指路。”
老头收了钱,弯了腰轻声道:“听闻太子殿下、楚王殿下和韩王殿下都求贤若渴,各自在城里设了招贤馆,无处落脚的举子都可以去那里,里面好吃好喝,比天都最好的客栈还好,至于里面的门道,”说到这里老头的声音更小,“你们以后都是当大老爷的,比老朽更懂。这三处招贤馆分别在……”
“多谢老伯。”二人道了谢,快速吃了馄饨,却没有去招贤馆,而是继续寻找有空的客栈。
二人一路走到一家极偏僻的客栈,终于找到空的两间上房,说是上房,最多算得上其他客栈的中下房。
二人休息片刻,下楼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