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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意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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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周知玄时,已到冬至,天气寒凉,冬雨不依不饶的下着,呵气成霜,他一袭青衣长袍,披着白色大麾静静立在司徒顼身侧,出入相府,已然成了座上宾。

    车帘掀起又放下,匆匆一瞥百感交集,兔绒围脖挡住了她的愁容,从前总会想着再相见时会是怎样的画面,还有那没有说成的话,或许他也会回应自己的心意,只是现在看来都是臆想罢了。

    冬雨未歇,豫国公沈岱寿辰,举国勋贵汇聚于此,国库亏空一案暂未了结,舅父江遇林正需要的就是仰仗朝中权臣,故而带着江瑜赴宴。

    沈溪龄与秦幸交好,也不好推脱,带着沈姨娘就一同前去了,没曾想掀帘换口气的功夫,就看见了曾经的故人。

    “如宜,你没事吧。”沈文慈瞧着她脸色苍白,不由问道。

    自那日相助后,秦幸就时常看望她,来来往往中两人也亲近起来。

    “嗯,没事,可能有点风寒。”她浅笑摇头,将毛领拉高了些。

    “既然生了病,就不要出来了,你这是何苦。沈家这么大,还缺你一个不成。”沈文慈微嗔道,搓了搓她的手心。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道:“全当是陪你还不情愿吗。”

    除了沈溪龄相邀,此次还有一个原因,舅父身陷冤案迫在眉睫,司徒顼狠辣狡诈,去了至多至少也能帮上他们。

    马车停稳,雨天路滑,江瑜忙着上前来搀扶他们女眷,手刚刚伸出就触到了沈文慈裙角,忽得猛然抽开,两人都僵滞住,面有异色,这一切都被秦幸尽收眼底。

    她打趣说着:“你这是作甚,叫姨娘滑到了可不好。让旁人瞧见了,说我们江府没有规矩。”

    如此,江瑜又重新扶住了沈文慈的手,生硬且不自然的带下车,直到脚尖碰到坑洼溅出来的水花,透进肌肤里,才能感受到真实。

    他们步入正厅,就看见御史大夫赵千石与司徒顼谈笑言欢,本应水火不容的二人,在这里逢场作戏,刺眼得很。

    只是秦幸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周知玄的身影,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出息,何苦一颗心都挂着他身上。

    司徒顼转眼就看见他们一行人,官场上常常施威打压江遇林,想必一家子都不想看到自己,于是客套了几句,转身告退。

    赵千石心底厌恶的很,不过还是笑着送走,初任西梁,结缘远比结仇的好,迎上江遇林的笑脸,他的几分心思自己也能猜到个七八。

    一杯清茶送上,直言道:“江大人来来来,喝茶。”看了看身后二人,“这就是大人犬子吧,看看,一表人才,闺女也生的水灵。大人好福气啊。”

    三言两语就叫舅父哑口无言,幽幽说着:“赵大人误会了,这是在下的外甥女。”

    “外甥女也好啊,长的如此标准,活脱脱的美人。”他打量着,不断赞叹,“小姑娘,如今可有婚配?”

    舅父慌了神,忙着把秦幸遣走,“如宜,沈小姐刚刚不是喊你去赏花吗,快去吧。”

    秦幸会意一笑,知道只要他俩在,赵千石就会一直扯些莫须有的东西避开舅父。

    于是她顺势拉走了江瑜,道:“表哥一起去呀,沈府太大,我怕找不到沈姐姐。”

    他颔首跟着出去,这下正厅只剩赵千石江遇林二人。

    赵千石一脸无奈,端起茶抹了抹茶沫,道:“江大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到底没有证据是万万不能打草惊蛇的,你可别糊涂。”

    “在下当然知道,只是赵大人你也别偏颇,都是皇室宗亲,仰仗的是太皇太后,怎么到我这,就是万万不能了呢。”江遇林挫败说着,“就算就算是我母亲的缘故,和太皇太后结了怨,说到底我们也姓江啊!”

    “哎,没有那回事,太皇太后圣明,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江大人别多想了,清者自清,你说,这三千万两银钱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赵千石蹙着眉佯装不知。

    “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常寺祭祀用的钱,致使国库亏空,司徒相国将责都推到我头上,难不成都是我吞了?”

    “别急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江遇林的作态,也知道他没有这个胆量,“所以啊,就需要你去借着职务之便探探他的虚实,有了证据一切都能顺理成章。”

    在西梁为官,每年都会向朝廷报上公款账务,你所任职的开支用度,不过这些内容只能呈给王上,江遇林苦笑着道:“赵大人是在说笑吧,幼王七岁,相国监国,你是要我去问司徒顼,能不能去查他的账吗!荒唐!”

    只要一看公款使用的数额偏离预算就能起疑,朝中起了疑虑就能名正言顺查他相国府,这一点他都想不透,活该被司徒顼耍弄。

    这时屏风后的奉茶小厮茶托都没来得及端走就匆忙跑开。

    “老夫该说的都说了,这样,你回去且等等,有消息第一个通知你。”赵千石敷衍回应,毕竟沈府言多眼杂继续周旋下去不大好。

    说着他拂袖离去,“大人,大人!赵大人!”眼看着走远了,江遇林忿忿瘫坐着。

    他们走在长廊之上,两侧是一片幽静的梧桐林,江瑜从山阳回来后眼瞧着言语少了很多。

    “表哥,我走后,母亲是不是把我活剥的心思都有了,毕竟有个这样不听话的女儿。”秦幸怏怏道。

    “姑姑是挺生气,但知道你是个坐不住的,久而久之也没有微词了,不过听说山阳城逢难,她哭了整整两天,再后来收到邑安来的信,这颗心才能放下。”江瑜话里带着怨怼,不过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还要多谢表哥照拂我娘亲。”

    “大家都是亲眷,说这些话干嘛。”

    说起亲眷,忽而又想到一事,“我竟没看出来,你和沈姨娘倒挺亲厚。”秦幸说着,脚下踩着的枯叶咔吱作响。

    江瑜一愣,不解笑问:“何以见得。”

    “我在御青院时她时常和我提起你。”大多是夸他的话,秦幸听了都不由羡艳,“准确来说应该是欣赏。”

    “嗯。她是长辈,互相欣赏罢了。”本以为秦幸察觉到什么,思忖了会,看来没有,又放下心来。

    接着又开口:“以后莫要拿姨娘和我一起并论,男女授受不亲。”

    两人沉默下来,雨势忽大,前方的凉亭处坐满了躲雨的宾客,人声嘈杂,而坐在最中央的那人是司徒顼,他被簇拥着,周知玄立在一旁也在附和谈笑。

    直到水雾迷了她的眼,似乎怎样看都看不真切,周知玄也看见了她,两人遥遥对视着。

    不知道是什么感情驱使着秦幸,胸膛里是怨愤,一眼都不想看见他,转身就要离开,雨水淋到头顶,这才清醒几分。

    手腕传来一阵温热,是周知玄拉住了她,冒着雨他们躲到了院墙后,高高的瓦顶为他们挡住了雨水,四下静谧,只能听见水滴落下的声音。

    周知玄将大麾披在秦幸身上,她不情愿地想要扯开他的手将衣服脱下,但不敌男子的力气。

    “别动。”他轻声开口,只好妥协,顿时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自己为什么在置气,凭什么要置气,他又不是我的谁。这种情绪一直盘旋着她脑海中。

    两人推搡间凑得很近,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为什么见了我就要走,在坊间也是,我知道你看见我了,却还是把帘子放下。”终于周知玄开了口。

    原来他都知道,“是怪我不告而别吗。”

    整整两月有余,就这样被他轻飘飘地说了出来,全然忘了挂念他的人,秦幸将头别到一边,不与他对视。

    “你去哪了,与我何干,又何来怪你一说。”

    他将头垂下,呼吸沉重,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好像瘦了一圈,“这些时日我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措手不及。”

    “什么事,到底什么事能让你心力交瘁。”在秦幸映像里,他仅仅是个被贬黜的弃官,无父无母四处飘荡,“我们是朋友,你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

    周知玄当然知道,可他只是一味的摇头不愿相告。罢了,继续追问只会自讨没趣,不管什么事情,定不是好事。

    秦幸又问:“你且去做你的事情,只是我想问,这次回来了,还会走吗。”她的声音清朗又透着小心翼翼。

    “不走了。”他笃定回应着,西梁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待一切了结才是回家的最好时机。

    秦幸笑着,心中洋溢的都是欣喜,她说着:“天冷了,雪会下的特别大,前路肯定会难走。”

    周知玄情不自禁地将她额前的碎发移到耳后,清丽的眼眸时时刻刻都在望向自己,回应着:“是啊,难走就不走了。”

    司徒顼的小厮寻到周知玄,说是相国大人要见他,两人只好暂别,油纸伞下,他挺拔略微单薄的背影渐渐远去。

    看来,他真的是在为司徒顼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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