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那个人，还好吗？
……
白望舒剑势一收，转入平稳沉着，如万马齐喑，又若空山灵照，随之从惊涛骇浪一般的顶峰开始逐渐放缓。
众人高悬的那一口气稍稍放下，这才骤然惊觉，背上竟然莫名地出了冷汗。
终于，最后一个剑花挽尽，如盛放的焰火由绚烂归于平淡。.七
一场精妙绝伦的剑舞，结束了。
围观的众人尚且难以回神，都在回味着刚刚的惊艳。
这样惊世绝俗的剑法，以后还能看到吗？
竹排上，白望舒潇洒地转过身：“今日，多谢黄昭仪伸出援手。”
黄昭仪脸色发红，胸口微微起伏着，抬眸迎上白望舒的视线：“琴音疏陋，配不上姐姐的剑法。”
那一双圆滚滚的杏眸里流淌出的光芒，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灿烂。
“昭仪的琴音清丽，当世难求，实在是客气了……”
话未说完，白望舒的身体一僵。
距离遥远，纵有明灯高悬，也只能看到一片树林阴影。
白望舒皱起眉头。
刚才居然有一瞬间被猛兽偷窥的感觉，让他全身寒毛直竖。
匆匆扫视河岸，却并未发现疑点，白望舒只得暂时安定心神。
接应的宫人已经划着小船接近了。
他扶起黄昭仪，侍女紧随其后，拿着玉琴，走上小船，返回岸边。
沧江岸边，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双冰蓝色的狼眸死死地盯着江面。
因为距离甚远，所以不清楚那个白衣女子的容颜，却能想象出，必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那样举世无双的剑舞，只有绝代佳人才可以舞得出。
是那个皇帝后宫的妃子吗？
真是艳福不浅啊！
冰冷的苍蓝色眼眸顿时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热切光芒。
“昔日中原有云，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青衣男子到达，正好听到这句喃喃低语，顿时愣了愣：“少君说什么？”
“今日，孤算是见识到了。”墨衣男子喟叹，“刚刚在竹排上舞剑的人……”
“那个是皇帝后宫的白妃。”
“下午救了你们小皇帝的那个？”黑衣人眉梢挑起。
这件事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青衣男子低下头：“请少君宽限点时间。”
冰冷彻骨的眼神扫过：“哼，苟延残喘罢了。”
青衣男子颤了颤。
“看在你做事还算尽心的份上，孤再等你一刻钟。”
墨衣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在青衣男子面前晃了晃，“明白吗？”
青衣男子打了一个寒战：“谢少君，属下告退。”连忙离开了。
望着水上明珠一般灯火辉煌的临仙阁，墨衣男子发出了深重的叹息。
这样的绝代佳人，注定要化为飞灰，真是人间憾事啊！
……
宫人簇拥着白望舒和黄昭仪下了小船，登上临仙阁。
突然，凉风吹过，黄昭仪打了一个喷嚏。
白望舒目光一转，定定地落在她曳地的裙裾上。
今晚，黄昭仪穿的是宫中流行的十二幅折纱宫装，银线织就的裙据拖曳在脚边，如同开屏的孔雀尾翼。
如今却湿乎乎黏成了一团。
身旁侍奉的宫女连忙跪下，挽起裙裾，取出绢帕擦拭。
黄昭仪略有点不好意思地冲白望舒笑道：“刚才弹琴的时候没注意，落进水里了。”
“娘娘，裙子怎么染黑了？”
黄昭仪垂头一看，发现亮灿灿的银线绣花上蒙了一层墨黑的东西：“想必是沧江水不洁净，也不必擦了，回去换一身就是。”
“纵然江水不洁净，也不可能只脏了银饰啊！”贴身宫女小声嘀咕着，收起绢帕。
白望舒看着发黑的银线绣纹，忽而问道：“昭仪的这身衣装，是新做的吗？”
黄昭仪有点尴尬：“是内务府刚刚送来的秋装，今日刚上身，也不知怎么回事，银线沾了点水就变黑了。”
白望舒弯腰拾起裙裾一角，仔细查看着。
又用手细细摩挲，贴近鼻端闻了闻。
不知他此举何意，黄昭仪不禁脸颊绯红、手足无措，却忽见白望舒脸色剧变。
白望舒抽出佩剑斩下，小半个裙裾落在地上。
未等黄昭仪反应过来，声音凌冽道：“昭仪先行更换衣裳，太后和皇上那里，我有急事禀报。”
黄昭仪愣住了。
旁边的宫女半晌才回过神来，跺脚：“啊，娘娘，您的衣服……白妃娘娘怎么能这样？”
“住口！”黄昭仪猛然醒悟，厉声喝道，“白妃娘娘此举必有深意，岂是我等能妄加揣测的？！”
宫女委委屈屈地低头不语。
“此事不许声张，随本宫去后殿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