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你们如今可是朝廷的通缉要犯，风声正紧，保下你们，我们侯爷也是担了大风险的。”.七
窦管事摸了摸胡子，冷哼，“都是吴海生这厮，不知收敛、行事歹毒引起的，也难怪朝廷要赶尽杀绝。”
厉横山额头青筋暴起。
黑蛟王一脉劫掠海上，一向赶尽杀绝，不留活口，一半是因为自己贪婪，另一半还不是为了临川侯剪除异己，如今反倒都成了他们的罪责了。
眼见厉横山脸色铁青，窦管事话锋一转。
“对于厉二爷如今的处境，我们侯爷心知肚明，甚至感同身受啊！”
厉横山一愣。
“厉二爷，你们道海上风浪凶险，杀劫重重，却不知侯爷在朝中步履维艰，说实话，这几年，朝中弹劾侯爷的可着实不少。”
窦管事轻叹，“全仗着太后和皇上英明神武，皇恩浩荡，没有听信那些奸佞之辈的非议，可是小人说得多了，纵然太后和皇上圣明，只怕也要……”
厉横山脸色变幻：“侯爷权倾朝野、手腕了得，些许宵小之辈，岂能撼动侯爷的地位？”
“灵州地界没有，不代表整个大夜也没有。”窦管事冷冷道，“日前，西府振威将军玉祁烨来到灵州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
厉横山目露凶光：“玉祁烨是我黑蛟一脉的生死血仇，要不是事态紧急，我恨不得把他一刀两断。”
“那他来此的目的，你可知道？”
“这……请先生赐教。”
“玉将军微服来到灵州城，行事低调，却在当夜突然闯入官府，用白玉腰牌调动守备兵马，全城戒严，至今五千精锐守军，都还掌握在他手中。”
窦管事的声音沉稳有力，“就在昨天，侯爷埋伏在梧州的探子回报，西府水军大营有三十艘战船连夜出发，目标似乎就是灵州城。”
看着厉横山难看的脸色，窦管事悠悠长叹：“唉，少年英才，动如猛虎搏兔，不可不防啊！”
厉横山顿时心神俱震，方寸大乱：“难道说……他是要……”
“当初，是侯爷提供了假的路线海图给西府新军，才保下你厉二爷手中大半兵力，此事虽然做得隐秘，但是也不是完全不留痕迹。如今玉祁烨在东海的势力扩张迅速，只怕是要……”
窦管事摇头叹息，“你们都是朝廷要捉拿的要犯，却齐聚在万宝东来，虽然咱们之间有协议，有交情，不会泄露你们的行踪，但是……”
两个未出口的转折，把双方的利益紧紧地栓在一起。
厉横山心念陡转，迅速算计着其中的得失。
窦管事话中的意思，他完全明白，然而玉祁烨作为朝廷要员，玉府嫡出大公子，若是出手击杀，必然会引来朝廷赶尽杀绝，岂非得不偿失。
更何况，他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仇恨玉祁烨。
他早有反意，只是碍于黑蛟王的权威，不敢妄动，西府军剿灭黑蛟王，反而给了他自立门户的机会。
见厉横山游移不定，窦管事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听说汪四爷和贺承挽等人对玉祁烨恨之入骨，数次提出要刺杀他。”
“侯爷的意思……”厉横山眼前一亮。
“玉将军天纵英才，可惜太过轻敌，孤身出海刺探军情，不幸遇到流窜在外的黑蛟王一脉残党，血战一场，不幸牺牲。”
窦管事的声音恍如从地狱传来，“从此，东海上再没有黑蛟王的旗帜，而大夜，也损失了一员名将。”
“这……”事情太过重大，饶是厉横山一辈子杀伐果断，一时也难以下定决心。
窦管事看着他犹豫的模样，简直恨铁不成钢，只好再下了一剂猛药。
“外面已经备好船只，万宝东来之后，玉祁烨就要出发，名为返航，实则北上与西府新军汇合。一旦蛟龙入海，得其势力，你我只怕都要成为这风雨之下的祭品了。”
顿了顿，“厉二爷觉得，他是会先剿灭黑蛟王一脉残党，还是会先彻查这灵州城的底细呢？”
厉横山脸色苍白，他担心刺杀玉祁烨会不会引来朝廷的追杀，可是代表朝廷的玉祁烨却没有这些顾忌，对黑蛟王一脉残党，他是必定要赶尽杀绝的。
“玉祁烨孤身在此，西府水军尚在千里之外，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窦管事压低声音道，“只有保得灵州城风雨太平，你我两家的合作才能长久啊！若是此次成功，按照和赤胆海蛇的新规矩，侯爷愿意再让两成利，咱们三七分账！”
赤胆海蛇是厉横山还没有归顺黑蛟王之前自立的名号。
乍闻旧称，厉横山心神俱震。
若是能借汪宴的手除去玉祁烨，等于同时除掉了心腹大患和头等大敌，没了黑蛟王的名号，大不了再立一个名号啊！
综合了利益与风险，厉横山终于咬牙道：“玉祁烨是黑蛟一脉生死大敌，而侯爷恩情不能不报，只是此事重大，属下要与侯爷详谈！”
这个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窦管事点头应允：“侯爷早已在珍宝阁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