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的日子也到了。
楚湘起早了,买了冰咖啡在通道里等待,身边也很多座位,有没见过的生面孔也有见过的漂亮面孔,大家都憋着一口气。
剧本薄薄几页纸看完了,大家索性相互打量起来,仔细比较谁的妆画得精致,五官更立体动人。
在镜头面前活跃的人,背后不是过分沉默就是张扬跋扈。此刻端坐在现场的有大咖也有几个,都是一脸拒绝搭讪和闭目养神的状态。
谢思焱坐不住,用“大家看到我漂亮的脸会影响试镜心情”回车里打瞌睡了,心态良好得像高考前一天畅玩手机的学子。
方淼也跟着回去了,说怕谢思焱睡过试镜。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楚湘还在盯剧本,直到对方叫她的名字:“楚湘?”
“你好……”
是周提子。她在楚湘旁边坐下来,笑容风轻云淡,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楚湘单方面臆想出来的:“你也来试镜吗?什么角色?”
“会流泪的美人。”
楚湘很直接地就把问题回答了,垂着眼睛看地板。而周提子还在看她,目光落在她身上,最后又回到地上:“你知道葡葡和男朋友的事情爆出来了吧?”
“是。”
楚湘猜想着周提子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她不觉得两个人是可以坐着谈笑风生的关系,但她不可能现在走开。
“我也没想到,她是直女。”
周提子的语气很惆怅,像真的在为这件事哀愁,话语很轻:“你和阮淮水不是真的吧?”
“嗯。”
楚湘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方的眼睛里真的含了泪光,要落不落的眼泪悬在她眼里也确实令人动容:“哪里有真的女同性恋?全都是利益驱使的。”
“不要相信你的搭档。”
“好……”
楚湘也不好直接澄清她们是货真价实的女同性恋,但还是点头表示尊重:“好,谢谢前辈提醒。”
“这一段,我演得怎么样?”
周提子忽然往旁边侧了侧,脸上楚楚动人的神情已经没有了,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眼泪,冲楚湘扬眉:“不好意思,把你当成对戏的对象了。”
“没事。”
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谁知道呢?周提子是有感而发还是空穴来风,都和她没关系。
人群有了些微响动,楚湘往声源看了一眼,几个人在往会议室移动,其中有一个眉眼淡漠的少女,朝她这里轻飘飘地望了一眼。
“难道是内定的角色?看着也不是很漂亮啊,还素颜呢……”
“好像是剧本作者,听说在上大学……”
“哦哦,那没事了。”
楚湘打开手机前往小绿江,特意看了看《帝女》作者的名字,叫忘路之远近。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还没等楚湘想出答案,她就先被叫到了房间里,对面坐了一排人,少女的位置坐得很偏远,在她走进来的时候掀了掀眼皮。
“各位老师好,我是楚湘。”
“表演一下泪美人得知真相的那一段吧,就是在宴席上的。”
楚湘回到座位上,一抬头时神情就变了,温柔而多情,哀愁而动人。她的眼里含着三分泪光,但是已经无人欣赏了,帝女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
她终于等到皇后所说的和她相像的将军,她慢慢直起身,往台阶下望一望,隔得很远。
她的眼睛因为常年哭泣并不明亮,她只能就近去看女帝的神情,想从深爱的人眼里看到破绽。
看到了。
她微微地抿了抿唇,表演过多次流泪让她此刻的惯性是哭得更美一些,但她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抓紧。
痛。
太痛了。
但女帝眼里的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她看着台下的将军连酒杯里的酒洒了也一无所知,如果这还不是爱。
泪美人终于被现实击垮了,她一边流泪一边咳嗽,皇后像恰好发现了她的不适,向女帝提出让她退下回宫休息。
她含着眼泪望向离她遥远的女人,但女帝只一点头,像完全忘记了她是谁,这一下才是真正的重击。
她起身时已经站立不稳,谢恩后才由宫女搀扶着走了。
“我的表演结束了。”
楚湘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神色已然变得冷淡起来,她再次和坐席上的女生对上视线。
“好,先出去等候结果吧。”
她走出房间几步,意识到可能没有让评委满意之后不免叹一口气,难得的一次机会却没有把握住。
“你叫楚湘是吗?”
像是作者的女生走到她面前,也比她高一点,望着她的眼神很平静,像在打量死肉。
楚湘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她也站直了回答对方的问题:“我是,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一个朋友是你的粉丝,方便留个签名吗?”
提到那个人,袁溪行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本子,里面夹了张自印的小卡。
是自己的自拍。
楚湘很爽快地签了名,又把卡片递回给袁溪行:“谢谢她对我的支持,往后也请继续支持。”
“会转告的。”
袁溪行很简短地点一下头,又看着她:“今天你试镜的角色已经内定了,我是过来看女主的人选,你可以直接回去了。”
“好,谢谢你。”
对方好像不擅长交际,聊到这里也没有话说了,直来直往得不可思议:“我回去了。”
蛮奇怪的。
但楚湘觉得很新奇,在试镜时已经无聊到开始观察不同的人,也在想她要如何演绎不同类型的人。
因为时间不同,谢思焱让她先回去,走出大楼,再到上车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她转头看了一眼举着摄像机的摄影师。
“嗯?”
是阮淮水。
楚湘愣了一下,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在这里啊。”
“在等你下班。”
阮淮水把摄像机交回到摄影师手上,又重新看向她:“被我接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谢谢你。”
楚湘握住了对方的手,晃了晃,想要松开的时候被对方扣住了:“有多好呢?”
“是苹果熟了,从树上掉下来的那种好。”
她的比喻很抽象,但阮淮水像被说服了,车里回到安静的状态。她松了一口气,想重新把手抽出来,还是被阮淮水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