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什么？”她指了指那些玻璃瓶，手指就要触上去。
“别动！都是毒药。”江凛警告道。
叶禾立马伸回手，心下疑惑，又问：“你弄出这些毒药有什么用吗？你又不下山去。”
“害怕生疏了，拿来练手。”
江凛拿起一个小篮子，去药柜里翻找制作千陵散所需要的草药。
“那你为什么不下山去？待在这里有什么好的？”她顺势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留在这里。”他被头发遮住的双眼显出几分迷惘，“好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我也有很多事记不得，我们同病相怜。”叶禾坐在竹椅上，“其实能这样隐居在山林里，无忧无虑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事要面对，那么多人要应付……”
“你有烦心事？”江凛瞥向她，看她撅着唇，面目呆滞。
“是，我有一个朋友他一直对我很好，可我却要害死他了。”
叶禾呢喃道，心里郁结的火开始熊熊燃烧，她只觉得一阵烦躁又涌上心头。7K妏敩
一下想起情绪失常的白栩，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她还有些问题要问他。
就算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也没办法了，毕竟时间紧迫。
“害死了朋友吗？”江凛听到她的话，重复一遍，抓药的手指一顿，拿着篮子的手也抖了抖，篮子径直掉落，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
“你……你怎么了？”这一响动也把叶禾从遐想中拉回现实，“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掉了？”
她立马俯身下去捡，捧起一大把草药起身时，却发现江凛魂不守舍，还在发呆。
“江师父，你在想什么呢？你别吓我！”
江凛回过神来，摇摇头，“草药脏了，我去后院再取一点。”
说完，他立刻出去了，身子还一颤一颤的。
叶禾本想跟上去，她的手机铃声却响了，一看是白栩，她心一动，直接接通。
“喂，白老头儿，你怎么样了？”
“我能有什么事？小禾啊，对不起，今天上午我有些失态了。”白栩很是惭愧。
“没事，你现在好了就行。”
“小禾，你提到你有朋友中了断绝散是吧？我当时过于激动，没来得及回答你。这世间有一个人，中了断绝散，也没拿到解药，却还依旧活得好好的，这个人你也认识。”
白栩缓缓说道。
“谁？阿衍吗？”叶禾惊呼一声。
“不，这人现在应该就在你身边。”白栩语气肯定。
“你说江凛？”
“对。”
“当年，你母亲和江凛共同中了沈听澜的断绝散，沈听澜只给出一颗解药，本想看两人互相抢夺，却不料他们直接把解药扔了。但你看，江凛现在还活着。”
白栩一回忆起往事，声音就止不住沉下去。
“会不会解药根本没扔，他吃了？”虽然这么想有辱江凛的人格，但这种解释也能说通。
“不是。解药是当着沈听澜面扔的，所以那老头子才会放他们走。”
“那……他究竟怎么活下来的？我看他也会制毒制药，难道是他自己制作出了解药？”
叶禾扶额，继续想着其他可能。
“他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不过你母亲，其实在他们被沈听澜抓之前，你母亲曾经告诉我，她研发出了一种新药，能够重塑坏死细胞，同时有极强的驻颜功效。”
“这药是她在怀你的时候研制的，你出生不久后就被人掳走了，那时她本就是为躲避沈听澜追杀，才嫁给叶明诚，自然以为你是被沈听澜掳走的，直接就找上沈听澜，反而中了断绝散。”
“我想因为没有找到你，她大概觉得没脸活下去，就把她研制的药给了陪他一起去的江凛，他们是极好的朋友。”
“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从他们踏上去M国找沈听澜的路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不过听你说，江凛还只二十来岁的样子，我就深信不疑了，你知道吗？江凛比你母亲还要大两岁，今年应该五十了。”
若不是这几年打听到江凛的下落，他以为他们二人早已死在一起。
叶禾听他说了这一通，久久不能平静。
很久以前，她以为她的母亲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然而不断了解的这一切，越来越颠覆她的认识。
所以她的母亲是为了寻她而死，可恨的是，当年她并不是被沈听澜掳走，如果她没猜错，她是被李若琴偷走的，她大概不敢杀她，最后把她送进了孤儿院。
“我母亲为什么会和沈听澜结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难道她也和你一样，在黑市……”叶禾想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一点，以前她问白栩关于她母亲的事，他都闭口不谈。
“没有！”白栩果断否认，“她和我不是一类人，她啊……就是太漂亮太聪明了……”
白栩慨叹道，那几声叹息似乎飘过岁月长河，重回到属于他们的青年时代。
那头挂断电话，叶禾呆坐着，久久不能平复。
江凛推门进来，面色已经恢复常态，他手里提着一大篮子风干的草药，他把它们整齐有序地放进药柜里，再重新挑出制作千陵散所需要的部分。
叶禾盯着他，想着她母亲最后的时光该是和他一起度过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呢？
“江师父，你应该知道断绝散吧？”她问出口。
江凛看向她，微微挑眉，摇了摇头：“断绝散？不知道。”
多么轻松平常的口吻。
“你不知道！怎么会？”叶禾倏地站起来，“你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跟你说过，很多事我都忘记了，忘记自然有忘记的道理，又何必强求自己非要记得呢？”
江凛冲她一笑，倒有些豁达的意味。
叶禾见了却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你凭什么忘？你不能忘！”
不管是对于她母亲舍身救他的情谊，还是因为他现在成了她寻求解药唯一的可能，他都不该，也不能遗忘！
“你怎么了？这世间的药，世间的香千千万万种，我哪能每一种都会？你这不是为难我？”
他冷笑一声，显然也开始不满意叶禾说的话。
“你今日到底还学不学？”他又问，已经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