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冬季，似乎格外刺寒，呼啸的风声让行马中的程处嗣感觉到了一丝冰凉。
好似在塞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体会，他从牛皮袋里摸了摸，捏出一颗肉干，丢入嘴中品味。
正当他打算驱马时，不远处却奔来一个人影，看起来像是蓝田县的捕快，服装模样便是一个小差。
“程将军，卢大人有急事汇报，段军坡的劫匪出现了，还截了蓝田县过冬的衣服。”
“什么！”程处嗣牙龈一紧，嘴里的肉干被他咽入腹中。
另一边，邓家的家庭聚会中，钱进老爷听着自己儿子给出的建议，脸上多了几分红润，也不似刚才那般哭诉了。
“行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语气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面前的邓行却是点头确定了他的疑惑。
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老…老爷，恐怕不太好吧，如果我们真这么做，恐怕要被那些百姓指着脊梁骨骂…”
“啪！”邓钱进猛得一巴掌打断说话的夫人，脸上的肌肉止不住地抽动。
“男人做事，你掺合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撑起身子，好像下定决心一般，“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马蹄踏过段军坡的黄土，但却见不得有一个劫匪的身影，这里，安静地可怕。
邓行指挥着一群仆人，拉着数辆沉重的马车，重大的车轮在泥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如果是平时，这可都是要命的痕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路过的响马探子盯上，导致队伍覆灭。
但邓行今天的目标不是这批财物，他想要的，是这断落坡的匪徒，他们手里的那批蚕丝。
“大当家的！大当家，不好了，有人来咱们山寨了，而且，指名要见你，是蓝田邓家的人。”
能够让这些人忌惮的身份，自然不是什么善茬，大当家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刘少卿手底下的兵马，听说是一个巡捕。”
“管他是什么官，敢来惹我鲸鱼帮，我就让他有来无回！”二当家提起砍刀，一脸的愤慨。
但刚有动作，便被旁边的老大拦下，他眯着眼睛看向小弟，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马，附近的山边有没有埋伏。”
“大当家的，我特地让人去搜查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那个姓邓的，只带了十个人，还拉了几大箱子。”
“大箱子？！”二当家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邓行，还能给他们送钱不成？
而且抛开这个不说，对方大小都是一个官神，不可能对他们这群匪徒抱有什么好意，说不定，这就是一个陷阱。
这群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响马，这时候却显得格外警惕，一传十，十传百，似乎山下那群人，布下了天罗地网，那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就是诱饵。
“安静！”大当家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打断众人的喧嚣。
“走，就算这刘少卿想跟我们硬碰硬，也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山脚下，却见那一公子哥，架着一匹骏马，不断地盯着他们。
大家的目光落下邓行身上，又瞅了一眼对方身边的几辆马车，“看来，还真是给我们送礼的！”
“大哥威武！”
“我看这家伙，肯定是害怕老大的实力，现在自己跑过来认怂了。”
刚才还在思考有没有陷阱的劫匪，现在看到财宝，却是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满脑子都是那箱子漏出的金光。
“鲸鱼帮，谁是大当家！”看着围过来的响马，邓行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高声大喊。
很快，大当家拨开人群，走向对方。
“你是邓钱进的大儿子吧，听说是个九品巡捕，怎么，今天来我断落坡，是来给我送礼的吗？”
大当家一句话，顿时惹得大家哄笑，目光更不掩饰那股贪婪。
兵器的响动让邓行脚下的马匹都微微颤抖，他本人的脸色带着阴沉，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暂时还需要这群匪徒，否则，我邓行何能让这群废物羞辱。”
心中这样想，嘴上却道，“十二反王，三十六路大军，鲸鱼帮的大当家孙孟之，我想不用我再提你的身份吧。”
被点到名大当家并没有多少意外，他并没有刻意藏名，这官兵有可能查到断落坡也是正常。
但他现在还不想暴露踪迹，想着，他捏紧了手中的大刀，正打算出手时。
面前之人却再次开口，“孙将军，我邓行还是很仰慕你的，当年三十六军，你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都是当年的事，现在替又有何用。”这样忽如其来的马屁似乎让孙孟之很是享受，本来拿捏的刀柄也放松下来。
原本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慢慢消退，邓行看着对方愿意谈话，也不再故作神秘，开口解释。
“前几天，我邓家家中有一批蚕丝货，从你这里经过，我想让你还回来。”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警惕，其中不少人顿时喝道，“想让我们还回去，你小子是吃屎吃傻了吗？我看，现在就该宰了你。”
“当然，不是白拿，我这里有现成的金银，你都拿去，只要你愿意归还，这便是你们的。”邓行忍住愤怒，脸上微微一笑，让人拆开其中一箱。
孙孟之撇了一眼箱子，便回头看向邓行，嘴角微微勾起，“邓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只有这几个人，若是我要对你出手，这几箱金银，还不是落入我手。”
“我又何必跟你谈什么生意呢？”
“哼，当年响当当的孙孟之，会做这种事吗？”邓行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快压不住了。
果然是久经沙场的人物，那股莫名的杀气，让他感觉十分压抑，其他几个仆人，早就害怕地缩在一处。
他也在赌，赌这个孙孟之愿意跟他合作，或者说，愿意跟他交个朋友。
有时候，所谓的江洋大盗，说不定，也可以拿来做做文章，邓行自认为自己是个枭雄，只要目的达成，何须在乎用了什么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