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气越发的冷了，地上铺着一层薄雪，谭怿趴在谢蕴的屋外都看了好几遍，那关着的门还没有开，难不成谢蕴忘了和自己的约定？
陈卓言比谭怿来的早，他看着谭怿眉头皱起了又平下去好几次，终于忍不住的说道：“王爷，他起了，这会儿在换衣服。”
谭怿表情很是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卓言懒得解释，他觉得自己一旦解释谭怿的问题会更多的。
谢蕴出来就看到被冻的脸都有些红的谭怿笑道：“你怎么在这儿啊？”还被冻成这样。
谭怿将谢蕴推了出来，问道：“你不记得我们今天要去干什么吗？”谢蕴真的忘了？那自己怎么提醒才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很烦啊！
谢蕴笑的更欢了：“我记得呢！先吃早饭，然后就去看铺子。”谭怿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藏不住事儿，心里有什么脸上就露什么。
陈卓言看着两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没有动，他知道，王爷其实不希望自己跟着，自己的存在对王爷来说就是明晃晃的监视，今天就不跟他了，他和谭怿关系那么好，借着休沐出去好好玩玩，开心一下。
谭怿一边跟谢蕴聊天一边推着往大堂去，丝毫没有发现之前一直跟着他们的陈卓言这次却没跟上来。
谢蕴拍了一下谭怿，然后将轮椅转了一个方向看着还站在自己房门口的陈卓言笑了一下，问道：“你还不跟上来是想偷懒吗？”
陈卓言一愣，然后就快步跟上了两人，然后看着谢蕴，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你推我吧！谭怿太笨了，他推着我难受。”谢蕴依旧笑着。
陈卓言看了一眼谭怿，然后从谭怿手里将两个把手接了过来，嘴角微微上扬，应道：“是，王爷。”看来自己还是有用的。
谭怿将手缩回袖子里跟在一旁，微微弯着腰贱兮兮的跟谢蕴说：“带着他你就不怕人家跟我们多要租金啊！”说完看了一眼陈卓言，只见陈卓言还是没有表情，还穿着禁军的铠甲，冰冷的周身让人觉得很胆寒。
谢蕴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有的是钱，你怕什么啊！”
吃了早饭，三人就出了凉王府就奔着城里最热闹的那条街去了，虽说眼下是寒冬，可年关将近这里比平时更热闹，谢蕴被推着走在人堆里，谭怿为了不被丢很嫌弃的扯着陈卓言斗篷的边，三人走走停停，谭怿一会儿看上这个一会又看上那个，谢蕴只得喊他慢点。
一时间，谢蕴觉得自己回到十六岁之前，一切都很美好。在那之前，他父王和两位皇叔没有谋划逼宫，他母亲还被好好的留在府里，自己每日从书院出来就跟好朋友来这条街逛一会儿，偶尔有时间可以去城东的那个临时府衙看看外公和舅舅。
他两位皇叔在逼宫时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他父王为了上位将自己推在了众人面前，自己就成了那个替罪羊，自己不仅被废了腿贬去甘州母亲被杀，就连那什么都不知道的舅舅和外公也被斩首示众于城门口。如今他又回到这个地方，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陈卓言替谢蕴遮住了脸。
谢蕴一时反应过来摸了一下脸，很凉好像有水，然后拿着袖子在脸上乱揉了两下，长出一口气，说道：“谢谢你，我没事儿了。”
闻言，陈卓言将手拿开。
街道两旁是走动商贩，他们卖东西是有时间的，一过酉时整个街道就变得空空荡荡。
穿过这条街往前再走一盏茶的路程就到了那些贵族们喜欢来的地方，颐园也是在这片呢！
谢蕴跟着谭怿走了几家店就有些疲了，他给谭怿招了一下手，可对方没看到，就有些无奈，刚想让陈卓言跟上去时，就看到谭怿被人直接从那件商铺扔了出来。
“疼死我了我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做生意的，不租就不租你干嘛打人啊？”
谭怿揉着被摔疼的地方站起来冲着里面的人喊道。
谢蕴因为离的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就让陈卓言推他过去，这还没到旁边只见那里面的人直接扔出一个椅子，砸在了谭怿脚边。
谭怿这才往后跑了几步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谢蕴表情不好的看着谭怿，问道：“发生何事儿了？”
谭怿当然不敢说实话，要是被谢蕴知道他刚刚差一点调戏了人家老板的妻子，恐怕那椅子又得飞过来。就很是讨好的解释：“刚刚我问了他们家店铺出租，人家扔我出来是因为我给的租金太低了，以为我逗他玩呢！”
谢蕴显然不信，他想自己进去问个清楚却被谭怿给拦住了：“真的，我们换一家吧！你进去恐怕也会被打的，走吧走吧！”说着给陈卓言示意往另一边走去。
既然谭怿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不管了，都是大人了，这些谭怿自己还是可以处理的。
谭怿本来想拉着谢蕴再转转，可谢蕴眉间的疲惫他不是没看到，就说道：“含远，让陈卓言陪你去颐园休息一会儿吧！我看好了再找你怎么样？”总归是自己开店，谢蕴没必要这么累。
谢蕴也没有推托就和陈卓言去了颐园，这次他们去了二楼的雅间，靠着窗，可以将楼下一半的景收入眼底。
谢蕴收回视线看向陈卓言，问道：“你是皇帝的人对吗？”
陈卓言纠结了一下，面上他是皇帝的人，可他却是受了陈皇后和他父亲的命令来这儿的，这怎么算？应道：“不是，是陈皇后和我爹让我来跟着你的。”他不想骗王爷。
谢蕴陷入沉思，他一直以为皇帝和陈将军都是一体的，可听陈卓言这么说，难道陈皇后和陈将军才是那个黄雀？
他为什么被召回，难道是皇帝身边有人害他，可就算是有人想要害他，自己回来有什么用呢？
陈卓言在王爷的沉默里自责了好多遍，他不想让王爷对他有什么误会，就说道：“我从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儿，那天你和姚丞相之间的谈话我没有告诉我父亲。”他那天就在外面，一个习武之人的耳力相比于普通人要好很多的。
谢蕴看向陈卓言，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陈卓言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点点头：“只要王爷愿意相信我，我就不会让王爷失望。”
谢蕴：“好。”他可以信陈卓言吗？信陈皇后的侄子？
祁楚洵约谢晟璋在颐园见一面，谢晟璋也不知道祁楚洵又在打什么主意想着不去，可又一想要是这次可以抓到西南王的尾巴，那他父皇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劳了，这么一想他就按时赴约。
祁楚洵看到进来的人笑道：“我还以为殿下不会来呢！”
谢晟璋坐在祁楚洵对面，表情很不好的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他都懒的自称了。
祁楚洵挑了一下眉。问道：“不知道殿下之前要的那批马现在怎么样啊？可以借我几匹跑一圈吗？”他就是恶心谢晟璋，将他老子给他赤诚军扣经费。
谢晟璋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后，平静的说道：“挺好的，小公子要是想骑有的是好马，怎么看上那些了呢？”
祁楚洵：“我这不是没骑过那种战马嘛！你要是不借就拉倒。”
因为赤诚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为了让他们能活下去，一部分赤诚军将西楚荒废的地刨了起来在那边种粮食，一部分在荒野上养马，然后倒着训练，谢晟璋买的那批马就是赤诚军第一批练手的，他看过那些马，能派上场的没几匹。
“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儿？”谢晟璋觉得自己多待一会儿可能就被气死了。
祁楚洵小声说道：“我听我哥说，突厥最近不怎么安分，要是打起来你最好请兵出站，一来给你拉人脉，二来可以为皇帝解忧。”
谢晟璋盯着祁楚洵，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些什么，可除了那两个黑眼珠子他什么都看不到，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该不会又想骗自己吧！
祁楚洵：“眼下朝中需要积名声的除了你和三皇子就剩凉王了，你们兄弟谁去都无所谓，可要是你们谁都不去那就会落在凉王头上，他借着打仗给自己拉拢军中之人，到时候还怕没有人支持他？那时候你们甘心吗？”
谢晟璋不说话了。
是啊！要是真打起来，这次带兵出去的肯定得有一个皇子，他不去三弟不去就只剩老四了，他不觉得老四有什么能耐，可怕就怕老四真出个什么能耐。
祁楚洵又说道：“反正话给你说到了，你爱听不听。”说完就离开了。
雅间剩下谢晟璋一人。
谢蕴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不能信祁楚洵那鬼话，要是自己今日没有陪着谭怿来看商铺，没有因为逛累上来坐在这里，没有因为想知道陈卓言到底是谁的人选了雅间，是不是也就不会知道祁楚洵背后的事儿了。
他以为祁楚洵可以信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