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和部张彦的副将冯兵，是我们的暗子，如果你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可以去找他帮忙。”
秦淮听了这话，只觉得手中的箭头沉甸甸的。
一个副将暗子，需要花费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培养，期间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命和银两。
“为了大酆朝的将来，一定要安全归来。”
“我会的，等我捷报。”秦淮拱了拱手，郑重承诺道。
蒋忠国眼睛落在王二两身上。
秦淮挡在王二两身前道：“他不顾生死把我师兄胡安扛回来，我欠他人情。东厂探听军中情报是职责所在，还请蒋老将军放他一马。”
“老夫没那么小心眼，监察百官嘛，我们南疆没什么不能监察的。”蒋忠国不耐烦的摆了摆大手，“可惜了，也算是个有骨气的好儿郎，偏偏送去了东厂。”
王二两松了口气，像秦淮投去了感激一笑。
“不过……”
蒋忠国话头一转，冷声道：“秦淮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营地，更不能向东厂传递消息，否则就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王二两提起来的心落回了肚子，赶忙举手保证。
“小人遵命，保证不踏出营地一步。”
秦淮带着二十人的小队，趁着夜色出了营地。
吴飞章和蒋国龙站在黑漆漆的城墙上，看着秦淮的身影消失，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敬畏，激动掺杂着担忧，无法言说，只是从这一刻起，他们明白，只要这位年轻的侯爷发话，他们甚至愿意为了他出兵征战百夷。
“老将军，难怪我爷爷总说我不如他。”
“你不用妄自菲薄，我和你爷爷活了一辈子，也没比得上人家。”
二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秦淮带着地图，一路穿过草丛，河流，翻过险峰泥沼，日夜无休，终于在第三日的正午，踏进了百夷王庭的地界。
一连三日急行军，就算是体力顶尖的队员，都快撑不住了。
秦淮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在大家体力已经耗尽之前，终于到达了王二两给他标注的可以临时落脚的废弃山洞。
“这是最后一个落脚点，我们休息三个时辰调整状态，等天彻底黑了，有一场硬仗要打。”
队员们领了命令原地修整，秦淮趁着众人休息出了山洞，从袖管之中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
打开盒盖，一只灰扑扑的蛾子飞了出去。
这是在帝都临出发之时，王喜交给他的。
据说只要到达百夷的地界，放出蛾子，蛾子就会去寻找带有特殊味道香囊的暗探，用不了两个时辰，定会有人前来接头。
秦淮将蛾子放了出去，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秦淮耳朵动了动猛地睁开眼睛。
放出去的灰色蛾子飞了回来，正不停在秦淮身边转圈，秦淮下意识打开盒子，灰色蛾子自觉地飞了进去。
秦淮扣紧盖子收好盒子，快速向着山洞外奔去。
一个穿着暗灰色长袄的老人站在山洞外，双手抄在袖口之中，眼神发虚的四处打量。
见到有人出来之后，老人神情明显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淮眉头一皱，这人长得又黑又矮，明显不是大酆人。
“信物。”
那老人见秦淮不说话，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
秦淮将怀里的一个不起眼的铁片扔了出去。
老人接过铁片看了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羊皮，交给秦淮。
“王庭的巡逻暗哨图纸，你要知道的信息上面都有。”
“完事儿之后，有没有安全一点的回到南疆古城的办法。”
“如果你能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摆脱追兵抵达合和部，可以试着我的商队一起前往古城。”
老人犹豫了一下，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我希望你们不要来，我只有三成把握带你们出去。如果失败，我们死了倒没什么，你们也得被抓……”
秦淮摆了摆手，道：“你说的办法三成把握都没有，我不会选。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打算原路返回。”
王二两之所以说没有退路，是因为这条路花费了无数血汗才筑造出来。
东厂早有命令传下，凡是暴露这条密道的探子，不论什么原因，一律诛九族。
秦淮不知道这条命令，就算知道了他也一样会选择原路返回。
如果杀了百夷王，手底下这二十个兵的命，可比这一条路值钱多了。
老人不知道秦淮身份，听了这句话脸色狂变，咬着后槽牙说道：“为了这条密道，我们先后搭上了数千个探子的性命，你不能这么做！而且，你不要命了吗，暴露密道是要诛九族的。”
秦淮好整以暇的着看他，眼底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带着同伴等死吧。”
“你！”
福禄咬牙切齿道：“算你厉害！等你们完成任务就退到哲哲部，那里距离王庭最近，我会安排人给你们一个藏身之处。”
“我观你样貌，听你语调都不是大酆人，抱歉，非吾族类，我无法相信。”
“你，你要做什么？”
秦淮话音落下，一直隐藏在草丛里的张远和赵家新掀开花花绿绿的掩体冲了出来。
“你是跟我们一起执行任务，还是现在山洞里委屈一下？”
“我有大酆朝的血统，我家人都被百夷狗杀了，我不会叛变的。”
福禄也不端着了，放软了语气说道。
秦淮看着他，“贪生怕死，推三阻四。我的背后是不会交给你这样的人的。”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能抓我。”
福禄本来就胆小如鼠，一直明哲保身才活到现在，他不想死。
“只要我们活着回到大酆朝，你下半辈子就不用再干刀头舔血的生活了。如果我们没回去……你一定会死在我前头。”
福禄欲哭无泪，只是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孔武有力的几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认命。
天渐渐暗了下来，秦淮吃过晚饭，命令众人收拾行装。
福禄不情不愿的跟在众人身边，有气无力的指着路。
一路无话，秦淮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再往前两里路就是王庭大帐，附近已经能零零星星碰到巡逻的队伍了。
刚才若非他们眼疾手快隐藏起来，差点撞上巡逻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