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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夜雨(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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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赈灾粮变成了谷壳?

    “怎会如此?”

    虞灵犀原以为兄长是受伤或遇匪之类,却不料是这么一桩大案,“出发前不曾检验么?”

    “怎么可能不验?虞焕臣脑子不笨,出发之时反复查了数遍,灾粮并无异常,可是到了洛州县才发现灾粮被偷换了。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说到此,虞辛夷凝望着尚且稚嫩的妹妹,语重心长道,“岁岁,阿娘旧疾未愈,受不得刺激。此事决不能让她知道,只能我们……”

    “我知道怎么做,阿姐。若真有人栽赃陷害,必定是朝中肱骨权贵方能有如此手段。而武将私吞粮款乃是次于谋逆的大罪,数额庞大,必定革职抄家。”

    虞灵犀掐着掌心,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我们不能走漏消息,亦不能将实情上报天子,否则有心之人稍加挑拨,龙颜震怒,兄长便坐实了私吞灾粮罪名。”

    “正是如此。”

    见妹妹心思澄澈,虞辛夷宽慰了些许,“我是偷着回来与你通气的,现在要回宫当值,你在家好生陪着阿娘,切莫自乱阵脚。”

    虞灵犀颔首:“我知道。”

    送走虞辛夷,还未松口气,便见虞夫人推门进来,担心道:“岁岁,你阿姐方才急匆匆的,是出什么事了?”

    虞灵犀整理好神色,忙起身笑道:“无事,她落了一样东西,回来取呢。”

    她眼眸干净,装作平常的样子上前扶住虞夫人,轻松道:“要下雨了,阿娘吹不得风,快回屋歇着吧。我给您揉揉肩可好?”

    虞夫人展眉,柔声道:“好。你阿姐若是有你一半心细,为娘也就知足了。”

    虞灵犀抿唇笑笑,望向外头阴沉的天色。

    云墨低垂,山雨欲来。

    酉正,仆从用长柄勾挂上灯笼,虞灵犀陪着阿娘用过晚膳歇息,总算听门外传来了虞辛夷归府的脚步声。

    虞灵犀立即起身,问道:“如何?”

    虞辛夷的脸色比白天还要凝重,解下被雨打湿的披风,摇了摇头。

    虞灵犀的心也跟浸透雨水似的,冷冷的,直往下沉。

    “阿爹呢?”她问。

    那是虞灵犀的天,只要阿爹还在,虞家便不可能垮。

    虞辛夷道:“阿爹称病,已加急赶往洛州稳定局势。”

    虞灵犀有了一丝希望:“只要在朝廷发现之前,将灾粮的空缺补上,便不会有事。”

    “来不及了,岁岁。”

    虞辛夷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令人担心的局势,“朝廷以监察体恤民情为由,派了督察使连夜赶往洛州四县。最迟明日午时,若拿不出三万石粮食,虞焕臣和阿爹都会没命。”

    虞灵犀呼吸一窒。

    皇上并不知灾粮出了问题,为何如此着急派出督察使?

    莫非有人在刻意推波助澜,欲将虞家置之死地?

    “阿姐,督察使是哪位大人兼任?”虞灵犀问。

    虞辛夷就是听闻督察使离京的消息,才从宫里匆匆赶回家的,立即道:“是户部侍郎王令青。”

    王令青……

    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似乎听过。

    想起什么,虞灵犀忽的抬眸,低声道:“阿姐,他是太子的人。”

    虞辛夷惊愕:“岁岁,你怎么知道?”

    王令青素来老泥鳅似的世故圆滑,连常在宫中当值的虞辛夷都不知他是何党派,身处深闺的妹妹又是从何笃定他是太子麾下之人?

    虞灵犀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眼下已顾不得许多了。

    她记得前世刚入王府不久,有人向宁殷进献珍宝美人。

    宁殷拄着拐杖,径直越过匍匐于地的朱袍官吏,凉凉道:“王令青,本王身边不需要二姓家奴。”

    朱袍官吏立刻膝行追随着宁殷的步伐,谄媚道:“微臣以前有眼无珠,才跟了太……哦不,前太子。如今弃暗投明,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哦?”宁殷瞥了他一眼,继而眯起眼睛,低低笑了起来。

    虞灵犀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那天宁殷真的成全了他那句“肝脑涂地”。

    他命人将王令青的肝和脑子剖了出来,剁碎了喂狗。

    “大概是,听阿爹或是兄长提过一嘴……”

    虞灵犀随意编了个理由,岔开话题道,“阿姐,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也对,你点醒我了。”

    虞辛夷分析,“阿爹不肯依附东宫党派,早成了太子的眼中刺肉中钉,何况接连婚事作罢,他欲借此事打压吞并虞家,也并无不可能。”

    一切疑惑迎刃而解。

    明日午时前,要么死,要么屈服。

    思及此,虞辛夷银牙一咬,攥紧拳头道:“卑鄙!”

    “阿姐,你先莫急,先瞒住阿娘。”

    虞灵犀思忖片刻,果决道,“还有时间,我去一趟薛府。”

    推开门,疾风卷着骤雨迎面拍来,天地一片昏暗。

    后巷,灰隼的羽翼掠过天空,消失在密集的雨点之中。

    罩房内,宁殷取下箬笠而坐,借着昏暗的灯影,扫了眼掌心的密笺。

    上头蝇头小楷数行,便囊括了皇城及洛州四县发生的近况。

    唇线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果然不出他所料:宁檀那头猪,还是按捺不住对虞焕臣下手了。

    那被藏起的三万石粮食,足够养一支队伍。

    鹬蚌相争,最适合坐收渔利。

    朝中的水搅弄得越浑,便越是方便他起事,至于卷入局中的是谁、会死多少人……

    宁殷将密笺搁在油灯上点燃,望着那点跳跃的火光,漠然地想:嗤,谁在乎?

    除去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眸,众生于他眼中面目模糊,皆为蝼蚁。

    角门处传来车马的声音。

    宁殷起身,顺着门扉的缝隙朝庭院中望去,刚好见侍婢匆匆撑伞,护着面色凝重的虞灵犀出了角门。

    聒噪的雨声中传来马匹的嘶鸣,继而轱辘声远去,许久,虞灵犀没再回来。

    宁殷眼里的轻松悠闲倏然淡去,晕开阴翳,化为幽沉。

    他漫不经心倚着门扉,莫名有些不痛快:“这么晚,找谁去呢?”

    虞灵犀是去谒见薛右相。

    薛岑的这位祖父是文官之首的右相,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老人家是虞灵犀此时能想到的,最后的希望了。

    大雨天的夜来得格外早,暮色四合,街上行人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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