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娅早起上班去了，斯内普送她到出版社门口，轻轻吻了下那浅色的头发才将牵着的手松开。、
卡西娅抿嘴笑着抱了斯内普一下，微凉的手指点在他眼睛下面，“赶紧回去补个觉，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是有些困，还很累。明明昨晚睡得很不错，早上却怎么都起不来。斯内普回家翻了瓶生死水出来，一口喝下去，然后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就好好睡一觉吧，他用残留的意识想着。
可这觉终究没能睡成，邓布利多来找他了，老头带着一身风尘，脸色晦暗，只在窗光投射到的地方才显出些鲜活气息来，“西弗勒斯，你要不要去看看卡西娅。”
卡西娅，她怎么了？斯内普头疼，他怎么记不清前因后果了呢。
但他还是跟着邓布利多出去了。奇怪的是，他们不在霍格沃兹里，而是在魔法部。穿过宽阔的大厅，穿过明亮的走廊，乘坐咣当咣当响的电梯，他们停在一个周围把守着好几个傲罗的办公室门口。
邓布利多沉默着打开门，向后退了两步给斯内普让开路。他越发疑惑了，可是老头再没说其他的信息。
带着疑惑、忐忑和不安，斯内普站到了那件办公室的门口。铁门已打开，房间空荡荡的，阳光从高高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激起满屋的灰尘。
里面只有一把椅子，犯人坐的那种。
卡西娅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栓在椅子的扶手上，头发蓬乱干燥，疲惫的脸色在看见斯内普后闪出了希望的光。
斯内普眼神一凝，脑子里闪出一些画面。他似乎看见，卡西娅跟在伏地魔身边东征西战，成为了这个黑魔王的得力助手。
他和她还是夫妻，貌合神离的夫妻。她爱他，他骗她的夫妻。
伏地魔终究还是败了，死在了哈利波特的手里。首恶死了，食死徒自然悉数被擒。他是双面间谍，在邓布利多的作证下，得到了自己应有的荣誉。而她却是不折不扣的凶徒，于是被关在这被重重监视的监牢里。
卡西娅眼睛里的光闪了一下便灭掉了，继续那样死气沉沉地看着他。她在等着斯内普说什么，可是门口那个人隐在阴影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她只能看见他微低着头。
卡西娅叹口气，“哈利说，你爱的是她的母亲，是吗，教授？”
斯内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不是，可是脑子里的东西又告诉他，事实就是这样。他爱莉莉，爱得那样疯狂，以致于甘愿冒死跟在伏地魔身边，为白巫师们窃取情报、创造机会。
“那你爱过我吗？斯内普？”卡西娅抬头死死盯着他，期望能等到他的回答，可是那站在影子里的人仍旧沉默着，不说话，不动弹，如同一座雕塑般，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
“怎么判的？”卡西娅换了个话题，眼神却没有换个方向。
斯内普听见自己说，“死刑，明天执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死啊活的。
“教授，我想回家。”
“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卡西娅的眼睛里终于落下泪来，被囚在这光线刺眼的牢房里过了数天，她第一次落泪了。她的思绪终于从浑浑噩噩中解脱出来，终于不再想那些骗局和谎言。
“我是你的妻子，教授，你应该把自己的妻子接回家去。”
一个声音告诉斯内普，他不能带死刑犯离开，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带自己妻子回去也没什么。
“好，”他说。
还是蜘蛛尾巷，卡西娅手上仍旧带着镣铐，她从壁炉迈出来，铁链互相撞击，叮咚叮咚。
卡西娅拖着铁链，手上被磨出了血痕，疼得狠。她向来娇气，在斯内普面前撒撒娇哭几下，脏活累活就不用做了。在伏地魔身边，她也是智囊团的存在，不需要出生入死去冒险。像这种血糊糊的伤，她还是第一次遭受，可真疼啊。
“教授，好疼啊。”她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习惯性地撒娇，嘴唇半嘟着，眼睛里噙着水光看着他，好似他不回应便要哭一场出来。
斯内普也看见那两片伤口了，心里觉得有些钝钝地疼，还有些闷。
“我去拿药。”
他急急转身往储藏柜那边走，却不知道身后举起一只手对着他。
“一忘皆空！”卡西娅无声地念着，一道亮光从她手上飞出去，没入了斯内普那乌黑油腻的黑发里。
她看见斯内普的黑袍一下子不动了，就那么呆立着，足有几个呼吸。卡西娅开始紧张，右手又抬起来，嘴唇轻轻碰了几下，就等最后一个音节了。
斯内普终于晃了两晃，然后歪倒在了地上。
卡西娅长长轻轻吐一口气，把最后一个字咽回肚子里。双手一抖，镣铐便咣当一声脱落了，手腕上的伤也迅速好转了，又是白皙滑嫩的好皮肤。
她慢慢走向斯内普。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却走了好像许久许久，像走了四五年这样。手放在他紧闭的眼睛上，感受着他血管的跳动和皮肤的温热。
“西弗勒斯，这些年，我所求的只是一个你，”卡西娅的嘴唇里溢出了一些话，“又怎么会看着你离开。”
“伏地魔那个蠢货，他真以为我会给他卖命。邓布利多也是蠢货，以为一副镣铐，几个魔咒就能束缚住我。”
“我只是在等你而已啊，西弗勒斯。只要你来了，我就开心了。”
“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从头来过，西弗勒斯。你忘了我，也忘了莉莉，我有的是机会。”
低笑声从卡西娅的唇间流出来，她俯身抱住斯内普，空间一阵扭曲，两人便消失在这座小房子里。
“可我没忘了你，”斯内普闭着眼睛想着，他感受着身体上的压力和微微的热气，感觉头又开始疼了，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
“教授？起来了，天都黑了！”有人拉着他的脸颊往两边轻轻拽，拽完了又开始揉，揉完了又去捏鼻子，揪耳朵。
“起来啦！我都下班回家了，你怎么还在睡。”有娇俏的声音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身下的床垫还抖了几下，像是有人重重地坐了上来。
斯内普睁开眼，就看见卡西娅绽开的笑脸。她吧嗒一口亲在他的眼皮上，“睡了这么久，叫都叫不起来。”
“这是哪里？”斯内普扭头看看，脑子还是一团糟，理不出个头绪。
“咱家呀，你睡傻啦？”卡西娅抱住他的脸颊又吧唧亲了两口，“小精灵说你睡了一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斯内普眨眨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回忆。他的卡西娅正好端端在出版社上班呢，她受了一身伤，好容易活过来以后，也只能像个麻瓜一样活着，好在，她不介意。
斯内普把卡西娅按在怀里，不让她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地厉害，简直要跳到身体外面。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特别凶悍，”他心有余悸地说。
卡西娅嘻嘻笑着转过头，两个人的脸颊就挨着了，鼻子喷出的热气扑到彼此脸上，暖暖的。
“那你可要老老实实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