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伏地魔暂时放过了卡西娅，没再对她做什么。
斯内普就这么一直抱着她，直到幻影移形到了霍格沃兹门口，才把仍然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卡西娅放开。
伏地魔出于威慑邓布利多的原因抑或是其他原因，把布巴吉的尸体扔到了霍格沃兹门口，而斯内普和卡西娅则成为了首先发现这场杀戮案件的人。
这个意外完美掩饰住了卡西娅的异常，教授们都以为她是被惨死的布巴吉吓坏了。
斯内普留在了门口和别的教授一起处理事故，把卡西娅托给了一同从长桌上归来的马尔福，他也是学校里唯一的知情者和目击者。
两个人沉默无言地走在路上，今天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没有人想到伏地魔会对卡西娅起意，也没有人想到伏地魔会让她来完成这场围杀。
马尔福扪心自问，换了他自己在那种场合下，也只有顺从听命一个选择。
“你都看到了，马尔福。”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卡西娅，“不要告诉任何人，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马尔福苦笑着，“我们是一样的人，卡西娅。”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有无数次。”卡西娅对马尔的话置若罔闻，喃喃自语着，失魂落魄地回了寝室，然后一头扎进了床上，晕了过去。
果不其然，她又来到了那个白茫茫的地方，这次，另一个卡西娅已经在原地等候她了，微笑着看着她，一言不发。
卡西娅没拿魔杖出来，她只是虚握着手，警惕地看着对方，随着她逼近的脚步，卡西娅一步步地往后退。
浓白色的雾气里看不清路，卡西娅一脚踏空，旋即往后跌了下去，所幸后面只是个长长的台阶，并不是悬崖。
卡西娅滚落下去的时候，对面的白衣女孩脸上绽放出了欣喜愉快的笑容，她纵身扑来，劈开重重迷雾，像一把刀一样死死砍在卡西娅身上，纵然要随着卡西娅一起往下翻滚也在所不惜。
白衣女孩是有备而来的，她欺压在卡西娅身上的时候，双手死死箍住卡西娅的脖子，狞笑着，全然一副要掐死对方的表现。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就如同互相搏击的身体。
再长的台阶也有尽头，当她们终于滚落到底的时候，卡西娅仍旧被死死压在下面，脖子上卡着一双惨白细长的手。而白衣女孩，背上插着一把尖细的冰刀，整把冰刃没入了身体内，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是我小看了你”白衣女孩冷笑着，手上却渐渐松懈。
也许是白衣女孩终于消失的缘故，白雾消散的一瞬间，这个白茫茫的世界便开始崩塌，到处都布满裂痕。卡西娅刚睁开眼睛，便发现脚下一条缝在飞速扩大，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卡西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梦见自己在掉落中杀了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那个女孩，似乎见过好多次了，在梦里。
卡西娅逼自己躺回床上去，她头疼的厉害，从马尔福庄园出来后，她就一直不舒服，浑身都很难受。卡西娅闭着眼睛想要入睡，却发现自己的大脑里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小空间，周围弥漫着熟悉的气息，似乎是斯内普。
她试探着进入这个空间，出乎意料地只受到了很轻微的阻碍，轻微到她稍微一用力便将之粉碎。空间里只有一个人影，卡西娅呆呆看着他，有大片回忆向她袭来，带着呼啸的狂风和尖叫。
“塞德里克。”
第二天便举行了布巴吉教授的葬礼，全校师生几乎都去参加了，除了卡西娅，她把自己关在寝室里，一整天没出门。斯内普去看她的时候，卡西娅正裹着被子蜷在墙角一言不发，头发蓬乱，嘴唇干裂，脸上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斯内普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难道说布巴吉注定要死，你不要自责？他最终只是把卡西娅抱回到了床上，斯莱特林的地板寒凉，坐久了怕是会生病。
“教授，你杀过人吗？”斯内普转身离开的时候，卡西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有过。”斯内普开门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之后，逃似得离开了。一个杀过人的教授，一个背负着人命的凶徒，斯内普的心里翻涌着无比的悔意。
有过，卡西娅的心疼的像被刀绞，既为了斯内普也为了自己，在泥泞中前行的人，怎么还能保持干净。
没有人看见，夜色正浓的时候，卡西娅隐身去了布巴吉教授的墓地。城堡周围安排了人值班巡逻，墓地这里却没有人去看守。
卡西娅却不是去祭奠，她翻起新埋的土壤，打开棺盖，里面的布巴吉教授仍旧保持着生前惊恐绝望的表情，甚至就连皮肤都还保持着弹性。
卡西娅费劲地把棺材里的人抱出来，小心放在一旁的空地上。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鼠尸体，变作布巴吉的样子放回棺材里，然后把墓地复原，直到处理得和原来看不出区别。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卡西娅跪在布巴吉教授的身旁，把手放在她心脏的位置，然后闭上眼，喃喃地念着咒。蓝色的微光从她的手里一丝一缕渡进了布巴吉的身体里，先是手、脚、四肢，最后汇集到心脏处。
随着光芒的渐渐消散，布巴吉教授发出了‘呃呃’的声音，眼睛一点点睁开。
卡西娅解除隐身咒，让自己显露在布巴吉的面前，接着把手指竖在嘴唇前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看着布巴吉慢慢恢复了力气，直到能自己坐起来。
“布巴吉教授，施个隐身咒，跟我走，”卡西娅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然后牵起了这个虚弱的女人，然后两个人一点点消失在空气里。
卡西娅携着布巴吉飞出了霍格沃兹，去了她在对角巷的小房子，长期没有主人，屋里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不好闻，但也没有多难闻。
时间紧迫，她没空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大堆魔药。
“这些是疗伤剂和补血剂，每天喝一只。还有这十几瓶是复方汤剂，还有一些我的头发。”
“但是布巴吉教授，为了我能活下去，我希望您不要离开这座房子，直到黑魔王被打败。”
布巴吉有很多疑惑，“你救了我？你不是食死徒？你怎么救得我？”
卡西娅带上了兜帽，掩盖住了自己的脸，“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您自己保重，记住，千万别出现在人前。食物和药品我有空就会送来。”
她没有回答布巴吉其他问题，转身就离开了，幻影移形到了霍格沃兹附近，才飞回城堡。
刚进寝室，卡西娅就发现屋里有人，她不动声色地将魔杖滑到指尖，猛地转身对准了不速之客。
斯内普从阴影中走出来，面对着卡西娅看不出表情，“这么晚，你去了哪里。”
看见是他，卡西娅舒了一口气，摘下兜帽，把外袍脱下挂起来，“去看了看布巴吉教授。”
斯内普沉默着走到卡西娅面前，拉着她的手，感受着微凉的体温。“你本可以不做这种事。”
“留给你做吗，然后，我永远活在你的保护里，可是你又能保护我多久呢。就算能躲得过昨天，那下一次呢，黑魔王不会一直纵容你违逆他，教授。”
“可你现在没有了回头路，怎么办？黑魔王就算放过你，白巫师也不会，卡西娅，我该拿你怎么办。”
“昨晚回来，我睡了一觉，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想起了塞德里克，教授。”卡西娅抽出手，试图抚平斯内普紧皱的眉头，“教授，你做的已经很多了，我们应该一起走下去，互相陪伴着，而不是让我一直躲在你身后。”
斯内普眼里的担忧越来越明显，卡西娅看着看着就笑了，食指戳了戳斯内普的胸口，“你在担心什么，我的能力越来越强，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麻瓜。”
斯内普长长叹了一口气，把卡西娅安置好回了办公室。
他觉得特别挫败，当年想证明自己，于是投效了伏地魔，却犯了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后来想保护莉莉，但是又眼睁睁看到她的死亡。现在想让卡西娅能无忧无虑地活着，又一次一次地把她带进危险境地，逼着她越来越强，甚至做出了亲手杀人这样的事情。
这所有的一切，都彰显着他的无能。他反抗不了自己的命运，也解救不了别人，最后只能亲眼看着时间洪流把自己身边的人裹挟冲走，冲到未知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