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王芳被怼了个哑口无言，想要泼妇骂街，却发现周围全是一群盯着她看的人，让王芳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等过几天我让天成来和你说。”王芳说完，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这次，换成杜招娣把人给叫住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杜招娣盯着王芳，想要分辨她是否说谎。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你在这里面做生意了，我当然也知道了。”王芳叉着腰，这下倒是无所畏惧了。
没有搭理面前理直气壮的王芳，杜招娣知道做生意的事瞒不住了，脸色微微沉了沉，杜招娣打算今天收摊就回云溪村看看。
渺渺乖乖牵着手，看杜招娣和刚刚帮忙维护她的女生道谢。
等杜招娣询问她要吃什么的时候，渺渺指了不远处的小摊子：“想吃馄饨。”
小摊子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杜招娣抱着孩子过来还排了好久队伍才点上馄饨入座。
“听说五中最近出了一个保送到华大的，可真厉害呀。”隔壁桌坐着几个学生，正热切讨论着最近的消息。
听到保送华大，其他几个学生也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这年头谁还不想被保送华大，那可是全国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
“可不是，听说是全国物理竞赛拿了第一名。”
“这可是要天赋的，人家天生就吃着碗饭，我们也比不过。”
杜招娣听着边上桌的谈话，忽然想起上次那个强烈要求她把渺渺提前送去读书的老师，好像，那位就是五中的老师。
这件事就像是个插曲，很快就过了，杜招娣提前收摊，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云溪村。
村长没想到这时候杜招娣会过来，他连忙放下碗筷匆匆开门把杜招娣母女俩给迎了进来。
“招娣，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家里的事吧，这次泄露你做生意的事是我没有管好。”村长连饭也不吃了，连忙喊来媳妇给杜招娣倒茶，满脸愧疚地道歉。
杜招娣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会泄露压根就不管村长的事，她连连摆手，先对村长帮她做生意这事道谢，随后才提到了自己做生意泄露这件事。
放下茶杯，杜招娣叹了口气：“这事儿我其实也知道，瞒不了多久，这次反而帮了我大忙，就是过几天我可能要到村里开证明，到时候还要麻烦叔你帮帮忙。”
“第二件事，我就是想和叔你还有队长一起商量一下生意后续的事，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做生意了，我家里和许家肯定会在村里闹事，我就想要不这样，村里那些手艺人继续在村里干活，我把队长夫妇接到我家去，我在城里租了一栋房，每个月给他们一人十块钱的工资，包吃住，让他们帮我带几个手艺人出来。”
杜招娣这样的想法既避免了回村和那些人碰面的机会，也避免了后续的一些争执。村长斟酌片刻，答应带杜招娣去队长家里商量这件事。
队长杜朗天乍一听到这样的计划还不想同意，夫人陈萍萍却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陈萍萍见自己丈夫犹豫不决的模样，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哎呀，我们一人一个月十块钱，两个人就是二十块钱，琴琴现在还在念书，哪里不要钱，以后还要给她找婆家，我们现在存些钱，给她在城里买套房子，以后在婆家也能站得住脚。”
杜朗天抿唇道：“可我走了之后队里的活谁来干？家里的房子怎么办？”
“我们每个月回来一次不就得了，队里的同志每天自己就会上工，用不得你操心。”陈萍萍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次赚钱的大好机会，说什么也要把自己丈夫给劝到城里去。
还想要拒绝的杜朗天看到妻子殷切期盼的眼神，到嘴边的拒绝还是咽了回去，他揉了揉额角，直说让杜招娣给他一晚上时间考虑，明天早上再给她答复。
愿意考虑就是最好的事，杜招娣也不逼着人家现在就给回复，双方坐着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等杜招娣离开，陈萍萍反手关上了门，她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等着杜朗天给她一个回答。
绕到妻子身后，杜朗天伸手给妻子按肩，耐心解释自己的疑虑：“人家生意才刚刚起步，我们贸然就跟过去了，要是以后生意做不下去了怎么办？”
陈萍萍怔愣片刻，显然也明白这后果。
“想赚大钱，我们就要狠得下心去拼一把，朗天，琴琴读书好，又用功，我终归还是希望她能够考大学，做个知识分子，也好过像我们这样。”陈萍萍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想去，那就算了吧。”
“让我考虑考虑吧。”杜朗天说道。
回到村长家，村长说什么也要杜招娣在这里留宿，哪有人回村了还大半夜赶回城里的，不说路途遥远，这母女俩回去，他也不放心。
村长家里早就给杜招娣铺好了床，村长媳妇儿拉着杜招娣在房里说了好一会话，一直说道渺渺都困到睡着了才离开。
亲亲闺女的小脸蛋，杜招娣抱着自己的小闺女在床榻上和衣而眠。
公鸡刚刚打鸣，杜招娣就被外面的敲门声给闹醒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因为外面动静而呢喃着快要睁开眼的渺渺，手轻轻在渺渺背上拍着，轻声在她耳边哄着让渺渺睡觉。
等到渺渺重新入睡，杜招娣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因为睡觉而有些皱巴巴的衣服，连忙推开门赶了出去。
“招娣，你来得正好，朗天答应你去城里了。”村长早早就起来准备给鸡鸭喂食，前脚出门就正巧赶上了杜朗天过来，两人搭了几句话，还没有叫杜招娣呢，人就出来了。
杜招娣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脸高兴：“正好我今天要带渺渺回去，队长你啥时候走，我们可以一起做公交。”
“我媳妇儿已经在收拾行李了，等会就过来。”想到要去城里，杜朗天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自在的。
摆了摆手，杜招娣满脸笑意：“那就等嫂子过来。”
见杜招娣的计划如此顺利，村长也高兴，等到陈萍萍带着行李过来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拉着人坐下来一起吃早饭，就连他一直放着舍不得喝的酒都拿了出来。
村长媳妇有些不太高兴，看着村长拿碗喝酒，气呼呼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一大早上喝酒，身体还要不要了？”
“哎呀，这不是难得高兴，招娣这生意能做下去，我就心里高兴。”村长哈哈大笑，说完又喝了一口酒，“就这么一点，不碍事不碍事。”
村长媳妇到底拗不过他，给人最后倒上小半碗酒就封坛离开。
乖乖坐在凳子上自己吃饭的渺渺看着一桌子的人，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她吃两口就晃荡着脚丫子看看桌上的人，直到被杜招娣发现教训了一顿，这才老老实实吃饭。
“哎呀，孩子年纪大了就会皮，她爱看就看看，不还是好好吃饭了？我瞧着还是挺乖的。”陈萍萍倒是觉得杜招娣对孩子要求太苛刻了，就从吃早饭这点看来，渺渺就是她见过的最乖巧的小孩儿了，不过是好奇多看看其他大人而已，这也不算什么。
“这孩子以前就没什么东西吃，吃饭看人也是怕被人抢了吃的，这毛病不好。”杜招娣摸摸渺渺的小脑袋，对陈萍萍解释道。
怕被人抢了吃的？这个能抢渺渺吃的东西的人还能有谁，陈萍萍就是不用想也能知道，铁定还是许家大房的那两个孩子了。
想到这里，陈萍萍顿时觉得渺渺太可怜，也就不说什么可能会戳心杜招娣窝子的话了。
吃完了饭，杜招娣把下一批货的钱给了村长，让他有时间就送到市场去。
“你就放心吧，保证给你办妥。”村长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
把事情交给村长杜招娣也很放心：“对了，叔，你知道钱医生最近的状况吗？”
“钱医生哪儿也别提了，许老太太没照顾好重孙，这不腿上才好没多久，现在又说骨裂，天天闹着要钱医生赔钱，”村长叹了口气，觉得这个许家还真是不消停，哪哪都有她家的事，“人家钱医生这可冤枉坏了，现在连村里都不愿意待了，说什么要会首都老家去。”
钱学徽其实早就平反了，人家也是留洋归国的高知分子，首都以前被没收的家产也早早换了回来，人家就是觉得在这里待着舒心才留下的，谁知道这个年纪还遇到了许老太这样的麻烦事，人家能不想着要回家吗。
想了想，杜招娣从口袋里拿了二十块钱给村长：“叔，要是没有钱医生，我和渺渺也不能活下来，这些钱你先拿去给钱医生，一定要把他留两天，我先把队长和嫂子带回去安置，明天再过来找钱医生。”
“你这拿出这么多钱，生意还怎么做，送一箩筐鸡蛋不就好了？”村长没有接过这个钱，满心满意想着要帮杜招娣打算，“叔这边做主给你送一箩筐过去，这钱你拿着，好好做生意。”
杜招娣却说什么都要让村长把这笔钱给钱学徽拿过去。
“人家可是救了我两条命。”
钱学徽看着手里的钱，听着村长的话，最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我也就是顺手救人的事，哪个大夫见到病人不救的？”钱学徽也没有想到杜招娣还能记挂他，心里格外熨烫。
抽着旱烟，村长点头称赞道：“招娣这孩子实在，能处，这钱她说什么也非得给你，你就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