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吃了午饭之后，杜招娣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看看，渺渺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杜招娣的裤脚，非要跟着一起出去。
“同志，你家孩子这么听话，不然就带着一起去吧，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离不开妈妈的时候。”保姆在边上瞧见了这一幕，好心开口。
大抵在保姆的眼里，杜招娣已经是稳妥的程先生未来的夫人，不过是出去玩，带上孩子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原本就想着好好琢磨如何讨生计的杜招娣也不好直接告诉人家自己要去做什么，低头看着乖乖站在自己脚边的闺女，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把渺渺给带上了。
从程元洲所住的地方离开，穿过两条街，走半个小时就有一处集市，这是杜招娣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今天恰逢集市大赶集的日子，正是热闹的时候。
“妹儿第一次来赶集吧。”蹲在集市门口摆摊的大娘看着杜招娣站在门口徘徊不入，笑呵呵的对她招了招手，还从自己的摊子上拿了个橘子递给杜招娣，“老婆子我从去年就在这里摆摊，还是第一次瞧见你呢。”
“大娘，来集市的人这么多，你哪能都记得。”杜招娣也笑着走了过去，她正愁着不知道要去那里打听。
见杜招娣走过来之后还刻意抱着孩子蹲下来和她讲话，大娘接把橘子塞进了渺渺的手里，一脸和蔼地看着她：“大娘我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像你这样俊的妹儿，大娘我可不会记不住。”
渺渺抱着怀里的橘子，睁着眼睛瞧着面前的大娘，老老实实待在杜招娣的怀里。
杜招娣微微一笑，她看了一眼四周，轻声询问：“大娘，我就是想问问，现在摆摊要什么许可吗？”
“哪要什么许可，你看那边，只要不超过那里就可以在外面摆摊，这里是不要钱的，”大娘指了指外面用粉笔画起来的白线，然后又指了指集市里面，“里面摆摊就是要花点钱，一天一块钱。”
一天一块钱，这价格可不低了，杜招娣心下咋舌，还是顺着大娘的手指看了过去，集市里面的确热闹，几乎每个摊位面前都挤满了人，若是价格适当，别说一块钱，这一天都还能赚不少。
杜招娣有些心动，她对面前的大娘笑道：“谢谢大娘，我去里面瞧瞧。”
“去吧，这会儿人还多着，你可以多瞧瞧。”大娘一眼就看出杜招娣也是想要来摆摊的，对她摆了摆手就让她过去。
大娘是个热心肠的，一点也不担心如果杜招娣以后也过来摆摊，万一要是抢她生意该怎么办。
里面的集市很简单，就是以前的废弃工厂再次改造，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里面的环境，然后摆上一排排的桌子供大家摆放自己的货物，这里面应有尽有，小到上锅的蒸笼布和鸡毛掸子，大到家具。
“妈妈，这里，好多人。”这还是渺渺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里面男女老少大多穿着整洁时髦，甚至还有不少女性身上穿着的确良做的裙子，瞧着格外好看，“好看。”
被渺渺盯着的人穿着一身的确良做的收腰连衣裙，头发也被精心打扮，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大概是察觉到了有人盯着自己，正拿着东西询问价格的女人忽然回头，视线恰好就和渺渺对了上来，她微微一怔，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小团子在这里盯着自己，随后又朝着渺渺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等以后妈妈赚钱了，也给你买好看的裙子。”杜招娣以为渺渺是觉得那条裙子好看，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许下了承诺。
逛了一圈集市，杜招娣终于在最角落看见了一间紧闭大门的房间，她瞧了一眼，外面以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管理处。
犹豫了片刻，杜招娣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人说道。
打开门走进管理处，里面光线明亮，摆设也十分整洁简单，除了一个放文件的柜子就是一张办公桌和几张椅子，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在那里写写画画，杜招娣进来的时候他才抬起头，瞧见是一个陌生的面孔，男人也没觉得奇怪，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她先坐。
“领导，你好，我想问问外面摊位的事情。”杜招娣略有些拘谨地坐下。
男人从桌上拿了一份东西摆在了杜招娣面前，黑框眼镜下面的眼都带着笑意：“我很高兴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我们这边开设集市出租摊位，现在市场里面的确还有不少摊位空闲，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的册子。”
接过面前的册子，杜招娣仔细看了起来，手上的纸页并不多，一共也就只有三张，这个市场其实也是去年年底才刚刚张罗起来的，这会儿正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时期，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个市场，但现在的人大多还是喜欢去供应社，别看着现在人多，其实也就只有这一会儿。
男人给的册子上面除了一些关于这个市场的信息之外，还有就是一些做生意的建议，以及前期租赁摊位的优惠和具体价格。
“如果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想要租赁摊位，第一个月能免费租金，第二个月开始计算三个月，租金都只要五毛一天，也就是十五块钱一个月，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后面就是三十块钱一个月，如果赚不到钱，你也可以第一个月结束就不来了，”见杜招娣看得仔细，男人还在边上补偿说道，“我们这边一直到晚上七点关门，你看，就是那个大门，我们会上锁，也会让专门的人看着，货物都可以放心的放在这里，不用每天挑来挑去，方便得很。”
进来的时候杜招娣就已经留意了，外面的大门很严实，只要上了锁，除非有钥匙不然绝进不来。
“谢谢领导，我能回家好好看看吗？”杜招娣其实也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只是现在乍一听到第一个月不需要摊位费，她心里痒痒着，差点就想要当场先定下一个摊位再说了。
男人也不觉得奇怪，来这里询问的人大多会先回家好好考虑，等过了几天就会跑过来定摊位，这个市场才刚刚起步，他有自信这样的优惠能够吸引不少的人过来摆摊。
对男人连连道谢，杜招娣把纸张折叠好收进自己的口袋里，抱着渺渺离开的时候还顺手给带上了门。
走出市场门口，卖橘子的大娘还坐在那里，看见杜招娣出来了，大娘朝着她笑了笑。
“大娘，谢谢你啊。”想着要不是有这个大娘，自己还真不敢去敲门，杜招娣立刻上前。
“谢啥，大家都是想要混口饭吃的，出门在外，就是要多互相帮助。”大娘看着渺渺手里已经没有橘子了，立刻就从自己的摊位前面挑了一个最圆润的橘子又塞进了渺渺的手里，“来，囡囡多吃点橘子。”
刚刚被妈妈收起了一个橘子的渺渺没有接过大娘递过来的橘子，她摇了摇头，奶声奶气道：“妈妈，收起来了，回家再吃。”
然而面前的大娘还是把橘子给塞进了渺渺的手里，脸都快笑成了晒干的橘子皮了：“大娘家里橘子多着呢，囡囡多拿几个，回家和妈妈一起吃。”
渺渺被迫抱了一怀的橘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杜招娣。这还是渺渺第一次被人塞了这么多东西的，抱在怀里还有些沉甸甸的。
杜招娣连忙拿走了渺渺怀里的橘子就要放回去：“大娘，这可不行，你是要拿来卖的，我们怎么好拿你的橘子。”
“拿着吧，这要是卖不掉，第二天不新鲜了也没人买，回家也是我们自己吃，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大娘立刻按住了杜招娣的手，说什么也不要她把东西给放回来。
没办法，杜招娣最后只能收下这些橘子，在外面和大娘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走。
在走回程元洲家的这段时间里，杜招娣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和程元洲说离开的事。
“同志，你回来了。”保姆看着渺渺怀里抱着一堆橘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来拿，我来拿，卖橘子的人怎么也不给个东西装着。”
保姆从渺渺怀里拿走了那一堆橘子，转身进厨房就准备把橘子全部放起来。杜招娣笑了笑，也不好说这本来就是人家送的，又哪里有那个口说再要一个袋子的。
保姆前脚走进厨房放橘子，程元洲后脚就从大厅走了出来，看见杜招娣母女两站在院子里，微微侧身，给她们让了一个过道。
“怎么不进来？”见杜招娣迟迟没有动作，程元洲开口了。
杜招娣嗯了一声，望着面前的男人：“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不好再打扰你了。”
知道杜招娣会回去，但是没有想到杜招娣会这么早就提出要回去的程元洲抿着唇，脸上写满了‘我不太高兴’这几个字。
他没说话，但是对面的杜招娣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程元洲不愿意她回去又怎么样呢，她到底还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