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远报警,所以几个人在警局带了一上午,最后录完笔录才出来。
这次才真正算大仇得报,把殷戈搞进警局,落下案底,影响他升学,就业,让他这个人烂在泥里,让他再也不能爬起来。
这才叫报复,之前无痛不痒的反抗就是小学生打闹。
郑远这会才觉得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想法有多幼稚,而程向霖的出现不仅仅是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更在悄无声息之中让她成长。
她扪心自问,自己对不起成年人这个身份,她还是把所有的事情想的都太简单了,根本就不是那一回事。
程向霖在郑远身后跟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远回过身,倒着往后走,看着程向霖,“喂,程向霖,走快点啊!”
程向霖勾着嘴角,迎着朝阳,枕着胳膊,不说话不看人。
程向霖周身晕出一片光,距离越来越近,郑远盯着程向霖,脚步越来越慢。
光太亮了。
亮到看不清他的样子。
周身热烘烘的,心口也暖洋洋的。郑远再也看不清东西,眼前一片光芒。
“啪嗒……”
挽在发后的那支笔掉了下来,落地地板上,郑远清醒过来。
她面试结束之后,约了心理医生,来解决困扰自己许久的心理问题,但她自从进到这间面诊时,只感觉到暖意和刺眼的光亮,然后……她穿越了,回到十三岁,重新开始。
而现在她却坐在办公室,郑远脑子里浮现着,进到这间屋子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不可能,如果穿越成立,她不可能回来,怎么可能。
郑远的思绪很乱,乱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记得,记得把殷戈送进警局,她遇到程向霖。
程向霖,这个名字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郑远抬起头看眼前的医生。
医生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乌发垂下,遮掩住眼睛。
“你刚才走神了’我们来继续说你的问题吧!”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凉意。
郑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神?”
医生笑了一声,勾人心魄,郑远被他深深吸引,剧烈心跳平息之后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刚刚的一切真实的不像话,怎么是梦。
“对不起,今天就到这里吧。”郑远往后退,她起身往门口走,难以遮掩的慌张。
走到门口停下来,像是极其想要确定一件事情,把手盖在眼上,遮住光,她看着医生。
彻底走不出去了。
那张脸和程向霖一模一样,程医生的脸上带着眼镜,浑身一种完全不同的冷漠。
程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还有事吗?”
郑远双手无力,拿不住包,“哐当”掉在地上。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受伤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程医生走到她跟前,把她的书包捡起,郑远彻底看清眼前的人。
不同年少时的懒散随意,他身上被一种近乎冷漠和偏执的气质代替,那副眼镜,渲染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郑小姐,你怎么了?”
郑远刚刚平息的心脏再次跳了起来,她接过他手里的包,飞似的跑出,直到站在医院门口她依旧回不过来神。
脑海里是醉酒时她抱着他撒娇,是她借着醉意偷亲他,是她躺着地上弥留之际他冲进来带她走,在回来的这一刻全部破裂了。
耳根发烫,郑远回头看医院,还是散发着阴冷感。
程医生站在办公室看着楼下的郑远,所在之处敛尽光芒,阴暗无比,他依旧转着手里的那支笔,镜片反光,看不清神情。
走神?不,准确来说,旅程愉快,这次穿越很成功……
郑远坐在公交车上,已经完全恢复平静,从医院出来,她得情绪和心理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就是她自己想象出来这么一个故事,让后自己开解成这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状态基本是处于紧绷和癫狂状态,怎么可能?
郑远正想着,司机一个急刹车,郑远栽下去,膝盖着地,钻心的疼痛传来。
郑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慢慢起身,坐回座位,用手轻揉膝盖,倒吸一口凉气“好疼。”
怎么回事,摔了一下这么疼?
从膝盖疼痛开始,手掌心,胳膊处,那些痛感全部依次传来,这些痛的地方是穿越时她在杂物室被殷戈他们打的。
郑远,挽起袖子,没有那些伤口,只有发白的疤痕。
郑远汗毛立马立了起来,不可能,怎么可能有疤痕,如果没有穿越,她胳膊上不可能有伤,更不可能有疤痕。
膝盖处还在钻心的疼。
郑远像是急迫证明什么,公交车最近一个站口听车后,她下车了,从附近找到公共厕所,打开隔间进去反锁。
撩起裤腿,依旧没有伤,是疤痕,恢复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疼痛依旧存在,但在那一瞬间,她确定,这一切真实发生的,她就是穿越了。
她就近打车,她要回去,找那个医生问清楚,长得和程向霖一样的脸,如果是催眠,那么她从进入医院开始就已经开始被暗示。
阴冷偏僻的医院,过度曝光的面诊室,他的胸牌,有意而为之告诉她,他姓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真正故事线的发生里没有程向霖这个人,可是在这场虚无的穿越中,程向霖凭空降临。
如果是,那些事情的变化,是她自我想象后产生的心理安慰,那么她没必要让程向霖出现。
换句话说,就算是假的,程向霖的出现,就证明,那个医生,那个从头到尾奇怪到底的医生,对她进行了暗示,即催眠。
还有这些伤疤,她再有问题都不会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伤疤。
“姑娘,姑娘?”司机连叫了好几声,郑远才回过神。
“怎么了师傅?”
“你这地址有问题吧?”司机的车已经开到一片废弃工厂门口。
“什么?”
“你不是说来什么医院吗?你看看,中华南大街303号,只有这家破楼!”司机指了指车窗外的烂尾楼。
“什么?”郑远开门下去。
周围一片荒凉,风吹来的时候带着一丝凉意,郑远长发被吹散,烂尾楼因为通风,发出渗人的声音。
“姑娘,走不走?”司机摇下车窗,又喊了一声。
郑远只感觉腿发软,眼前发黑,那丝理智让她长了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