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雪不过持续了寥寥数日，便初雪消融了，地面上积雪融化，暖阳照进银霜苑中。
“他在哪。”
彼时的萧琉璃正一手拿着糕点，站在白梅树下，一边吃着一边瞧着。
她看到从屋中步出的倩影时，生怕是自己看错了，还用空着的手擦了下眼睛——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满血复活了？
被自家师父这么冷若冰霜的瞧着，萧琉璃将思绪拉回，马上说出凌尘所在的地方。
“应该是被抓去璇玑阁的百草园了。”
大概是半炷香前，凌尘那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萧琉璃至今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发笑。
还好那日她聪明伶俐，及时将黑锅甩给了凌尘，不然现在被抓去百草园做苦力的就是她了！
思及此处，萧琉璃忽然心底隐隐有些心虚起来。
并不是她心怀内疚了，而是害怕自家师父能知道她也是共犯之一。
以自家师父那胳膊肘拐到骨折的程度来看，那个被孤零零抓去百草园劳力的就是她了！
因此，绝对……绝对要保持镇定自若，不能被瞧出端倪来！
白灵汐自是不晓得萧琉璃心中所想的，她抬眸望她，“为何。”
萧琉璃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心里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发现并无任何纰漏之后，才娓娓道来。
“还不是这厮将百草园的雪灵芝霍霍死了，最后给了凌灵服用，师父您是不知道当时凌灵她……”
白灵汐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冷声问，“此人是谁。”
没有及时察觉到气氛诡异的萧琉璃，不假思索的说，“凌尘的小师妹啊。”
良久，她都没有听到自家师父张嘴说过半句话来。
照理说，自家师父也就这死德行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萧琉璃还是按耐不住这浓浓的好奇心，她用眼角余光去偷觑白灵汐的脸色。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我的乖乖，师父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白灵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留下萧琉璃待在原地风中凌乱着，她左思右想，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发现——我没说错话啊！
此时的百草园中，白灵嫣站在凌尘的身侧，将手中的种子递给了凌尘。
“这是雪灵芝的灵种，你要是种不出来，我要你好看！”
凌尘慢悠悠抬头看去，就见白灵嫣芙颜上嫣然巧笑着，却说着最狠的话。
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下——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身旁衣袂飘飘。
他转头望去，赫然瞅见了白灵汐的倩影。
他轻声嗫嚅着，“师父……”
白灵嫣见是白灵汐来了，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什么风把灵汐吹来了，还真是稀客啊。”
据她所知，这几天里白灵汐可是把自己关在屋中，深居简出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是有点进步了。
白灵汐眼神清冷的看了白灵嫣一眼，接着对凌尘道，“跟我走。”
凌尘手中还拿着雪灵芝的灵种呢！
而且白灵嫣还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自己看，他实在是……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临阵脱逃啊！
说来说去还要怨萧琉璃！
这丫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倒将他往火坑里推！
眼前的局面让凌尘停止了对萧琉璃的控诉。
他支支吾吾开口了，“可是这雪灵芝我……”
不等他说完，白灵汐就冷声打断，“别种了。”
闻言，一旁的白灵嫣终于是不再作壁上观了。
她踱步来到白灵汐身侧，面露不悦之色，柔声指责，“灵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爱徒把我的雪灵芝霍霍死了，难道不该恢复原样吗？”
白灵汐眸光渐冷，可见她的耐心即将全部消耗殆尽。
她轻轻拂袖，就见眼前的十几株仙草原地结成冰霜。
凌尘目瞪口呆，吃惊之下更是抬手捂住了嘴。
不是吧，自家师父这么霸气这么威武呢？！
这是他见过的最不讲理之人了——此话只能说给自己听，万万不能被师父知道。
白灵嫣面部抽搐，美眸喷着怒焰，“你！”
听着白灵嫣明显带着磅礴怒意的声音，白灵汐云淡风轻的说，“还不够？”
见她还想继续拂袖，继续祸害她这些无辜的仙草——
白灵嫣当即挡到了她的面前，张开双手，将那些仙草全部护在身后。
二人就这么僵持对峙着。
良久之后，白灵嫣才咬牙切齿道，“算我怕了你们了，赶紧滚得远远的！”
此话一出，凌尘更是如蒙大赦。
他忽然发现暖阳照在脸上，是多么多么的舒适啊！
凌尘如释重负，终于解脱了。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白灵汐的身后，重新回到了银霜苑中。
银霜苑早不见萧琉璃的影子，不知道这厮又浪到哪个角落了。
然而对于萧琉璃的踪迹，白灵汐向来是不过问的。
可以说，这个徒弟哪天在银霜苑里嗝屁着凉了她都不知道。
少顷，白灵汐才故作平静的问，“你有个小师妹？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这还是白灵汐第一次同凌尘闲话家常，他受宠若惊的转头看着白灵汐的侧脸。
内心的却不停的暗忖着——你没问，我哪敢把琐事讲给你听啊！
可不是，自家师父平日里大事小事都不过问的，他要是随随便便，每天蹦哒到她面前家长里短的，绝对是嫌命太长了。
凌尘斟酌再斟酌，直到他确认无误了方才开口，“我和小师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凌尘以为这事无需告知师父。”
青梅竹马？
这么陌生的字眼。
白灵汐只觉心口忽然有点怪异的感觉，她压抑住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接着问他，“一起长大……朝夕相处那种？”
对于白灵汐忽然过问自己的琐事，凌尘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
然而师父大人说话了，徒弟哪有当哑巴的道理。
他微微颔首，“算是吧。”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拂过他的面容。
明明是暖阳高照，他竟有种冰寒刺骨的感觉。
这股暖阳照射在他身上，却有股森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