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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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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匹配到一个本院的同学,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后来在学业上的交流还挺多的。我还跟着他学会了做树叶书签。

    你会和我们讲你和郑彦辰如何约会,在我看来你满足于他的安排,也有些好感,但不够喜欢他。我只见你在结束那天发了条总结朋友圈,你发的没有他频繁,照片也没有他多,我看了好多遍你的作文,细嗅字里行间可能暗藏的恋爱情愫。你称他“队友”,感谢他的用心,最后还说有了这次经历,以后在工作上一定能配合得更好。你很谨慎克制,让人没有遐想空间。

    我觉得你们应该是不可能了吧。

    我们寝室四个人,没有一个顺利脱单的。我听冷淡男说,泡面头的恋情告急,还说郑彦辰没有如愿脱单有些意外,我问他想不想脱单,他说实际上不想。

    我看着书桌上的小夜灯,我们四个人的状态竟然殊途同归,有些类似。

    在大学过的第一个期末,只能用捉襟见肘形容,疲于应付每门考试,甚至还要抽点时间敷衍导引课的小论文。19年的冬天过得太累太快,以至于后来回想的时候,总遗憾自己当时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是比较早结束考试的那一批,考试结束后我在学校留了两天。本想享受享受身无压力一身轻的快活日子,有关疫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将信将疑的氛围笼罩校园,生出些人人自危的萧瑟。我终于买票回了家。

    临行前一晚,一边和妈妈视频一边收拾行李,她不厌其烦地提醒我不要忘了这个,记得带那个,24寸的行李箱装得满满当当。终于收拾好之后,我试着拎了一下,险些把我撅倒。不过回家还是令人欣喜的。

    回到暖气包裹的家,颇有乐不思蜀之感。

    后来疫情暴发、封城、隔离、停运、延迟开学、线上授课,整日浑浑噩噩,生活枯燥乏味但周而复始,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在百来坪的空间里发泄自己的情绪过剩,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让人剑拔弩张,每天关掉电脑躺在床上的时候,总忍不住问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好?或者说,还会好吗?

    学校的樱花开了,我看了云赏樱的直播,平时总有游客的樱花大道不见人迹。宿舍的植物该渴死了吧,衣物会不会发霉呢,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和郑彦辰重新联系上的。

    起因是他在朋友圈说自己选了某某公选,老师人好事少给分高。那个时候还在两周试课期,我改选了那门课,问他要了课程群号。后来我们也加了□□,他的空间内容倒是很少,应该没有打理过,也没有设定查阅权限,能看到他中学时还是挺爱发的。窥私欲作祟,廉耻心抑制,矛盾间我出一下策,我登录了多年没用过小号,搜索他,点进空间。

    他那时候比现在还要张扬一些,在高中的时候在校队效力,他现在好像没有踢球了,会因为考试发牢骚,写不完期末作业在空间里求支招,滑到某一条时,我突然笑不出来了。

    他高中恋爱过我知道,翻了十几条也没有看到与上段恋情有关的内容,应该是刻意删除了。突然翻到一条球队的合影,他站在队伍左边,左手搭在一个女生肩上,右手里一瓶矿泉水,两个人贴得很近,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照片是好几年前的了,大合照要框住所有人,拍摄者离得远,每个人的五官其实看不太清晰。不过说实话,子霏,我觉得那个女生很像你。

    “莞莞类卿?”我没忍住叫出了声。

    作为一名合格的甄学家,我最恨替身梗,无法原谅不可超越的白月光。如果我男朋友心里有这样个人,那赶紧爬吧!!

    乐楠待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她挂掉电话跟我说要下楼拿外卖。我转过身去看手机,怕有待处理的消息。期末月还能抽出来一个下午闲聊,我心可真够大的。是吃到了货真价实的瓜,但这瓜信息量有点大。男朋友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午饭,讨厌的期末啊,像银河一样把我们这对爱侣隔开!

    夏天就应该喝加冰的百香果!

    她坐好,问我讲到哪了?

    我哼一声:“莞莞类卿!”

    “对对对,那个女生乍一看真的很像你,我还保存了。”

    她把手机给我看,“就是这个。”

    真的挺像的。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开始滚动播放嬛嬛的“那我是什么”“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还有点喜剧色彩。郑彦辰之前对我示好难道也是因为这种烂俗狗血的理由?还好还好我们没有后续发展,如果由我来发现这些细节,我估计会崩溃。我和他最早只有□□上的联系,但我从来没想过看看他之前发的内容,可能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了解他的欲望吧。

    “后来我和他聊到过这个问题,这是稍后一点的事……”

    为了和他多些聊天内容,我懂了很多脑筋,比如我第一周没上课,老师有没有说怎么考核,或者今天有事不去上课,如果老师点名给我打个微信电话,以及还有没有别的板块的公选课推荐。经历了定向越野比赛,他对我有了比较明晰的印象,在家无聊偶尔会下厨,分享到朋友圈时,他还会点个赞。后来比较熟了我才知道他挺会做饭的,那个时候我们聊天的话题就不止于课程了,虽然聊的不多,但几乎每天都有交流,我们都是晚上聊几句,不聊天的时候我就看小甜饼。那段时间舆论水深火热的,我慢慢找到了生活里的甜。

    我听得发腻:“噫,还生活里的甜,看给你腻歪的。赶紧说前女友的事!”

    乐楠对我的打断略有不满,遂摆出一张臭脸:“别催!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

    我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看看我论文写了几个字!!!”

    就好比我赚便宜等不到明天,凡事都要快点进入重点!

    我们虽然聊的频繁、涉及面广,但不深,停留在课程、作业、就疫情发表看法。差不多快结课了,我们才熟到可以聊理想。主要是我不玩游戏,他带着我玩了几局,我很快认清自己的能力,他也有数,便不再提,就这样我没有抓住和他并肩作战的机会。好可惜啊,但我真的不喜欢玩游戏,我顶多玩玩动物餐厅。下了课吃过晚饭,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开黑多滋润,可想而知他没时间留给和我的闲谈,更何况我得知他还有不少学生工作。我更遗憾了,后悔自己刚入学因为社恐逃避学生工作,我没有帮助他的能力。你们社团的公众号稳定更新,经常在撰稿人那里看到你们的名字。不知道他有没有调小字间距,我怎么觉得挨得这么近呢!

    五一期间聊得比较多,某天晚上我问他还是喜欢你的吧?

    他挺惊讶,问我怎么会认得你。

    他果然还是不记得。

    我只好告诉他我们的相识,他说“不好意思”,但我能觉察出,他没真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他可能和很多人聊天呢。

    回到那个问题,他过了一会才回我,但是答非所问,他说很久没和你聊过私人话题了,只谈论社团工作,不太清楚你的现状。我竟然像个红娘,向她搬运你近来的动态。他果然还是关注你的,但他那么关注你,都没注意到我和你的互动。我突然好奇他怎么给我备注,我让他截个图给我看看,不出所料,空白的聊天背景上,我的备注在上空悬挂着,19化院冯乐楠。

    我挺难过的,虽然我安慰自己,标年纪学院很正常,没改也很正常。但是这个备注太客气、太普通同学了,我觉得经过这么长时间,我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我跟他说这个备注太疏远了,把前缀去掉吧。

    这事对他无可无不可,他没意见,就改了。

    我跟自己置气,把他的备注改成了“19计院郑彦辰”。

    这当然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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