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出去了，房间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陆淮生不耐地拧了拧眉，他站起来，拿起遥控器把窗帘打开。
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做完这些，他准备回到沙发上坐着，不经意，视线落在周衡留下的电脑屏幕上，一张写真被放大挂在屏幕上。
奶奶灰的发色，黑色眼线勾得很长，黑衬衫纽扣解了两三颗，隐约可以衣服里精瘦的腹肌，犹显得不羁。
应该是张舞台照。
时下最受欢迎的类型，耀眼勾人，像个小太阳一样，合该站在舞台上。
他弯下腰，伸手握着鼠标，将评论朝下拉了拉。
一溜烟的，全是：
【恭喜沈祈单飞，摆脱吸血小糊团！！！】
难得的几句不一样的话，也很快地被压了下去。
陆淮生眯眸，反应过来，这就是刚刚周衡念叨着热搜压过他的人。
此时看了眼评论，他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惊讶，成团后单飞的他见多了，但像这样评论区全是庆祝的，却是难得一见。
门被从外敲响，陆淮生一顿，从屏幕上收回视线，坐回沙发上。
他刚坐好，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连带着几人的脚步声，和一句未散的话音：
“……淮生脾气很好，小祈别太紧张。”
“我知道了，谢谢周哥。”
乖乖巧巧的声音，没有一丝刺头和棱角，只听这话，陆淮生脑子里紧绷的情绪稍微松了些。
乖一点好，省心。
周衡刚进来，就感觉房间内的温度和之前离开时有些变化，心里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
他一直这样，私下里有很多小毛病，但在外人面前，他就成了荧幕上的那个陆淮生，仿若身边有一台摄影机盯着他一般。
用陆淮生的话说，是因为职业道德。
依着周衡看，那就是疏离漠然。
陆淮生抬了眼，入目的就是周衡一副“吾儿懂事”的欣慰模样。
糟心玩意儿。
要不是有外人在，陆淮生早就撂一个看傻逼的眼神过去了。
周衡轻咳了声，拉过身边的人，忙忙笑着说：“淮生，这是沈祈，你们之后还要一起上节目，张总让我带他过来，让你们先认识认识。”
上节目？
陆淮生不着痕迹地沉了眸子。
其实话刚说出口，周衡脑子就当机了，他之前告诉陆哥，带新人的方式是上综艺节目了吗？
“陆哥好。”
一道声音让陆淮生回神，视线越过周衡，落在他身后的人脸上，白色连帽卫衣，休闲长裤，凌散的碎发搭在额前，应该是特意做过发型，整个人显得又乖又嫩。
陆淮生挑了下眉，带妆了？还是没带？看着眼前这人近乎素颜的白皙皮肤，陆淮生有些不确定。
他在娱乐圈多年，见过模样好的人不知多少，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公司签得不亏。
只要性格不是太糟糕，光靠脸，也能捧出名气来。
只不过……
陆淮生视线在他脸上一顿，眉头微拧。
好像有点眼熟。
等看见他一头奶奶灰的发色时，顿时想起什么，侧头朝茶几上的电脑看去，默了三秒，他开口了，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沈祈？”
沈祈自从听见张总说让他来见陆淮生时，就紧张得绷直了身子，紧张之余，还有些庆幸和期待。
今天要来签约，他就特意找人给自己搭了身衣服，就连发型都是专门做好的，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他可能还会染个头发。
陆淮生曾经一次采访时，被问起择偶标准，他只说了一句，乖一点的。
沈祈也忘记自己是在哪儿看见的采访了，只不过他将陆淮生的话记到了现在。
他想，他现在这幅模样，该是乖的吧。
沈祈听见他叫自己名字时，终于松了口气，眸子里窜出一丝亮色，刚准备应下，就听见眼前人停顿了下，继续说：
“千万粉丝？”
“单飞？”
……
沈祈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陆淮生敛眸看向电脑，把热搜上的关键词一个一个读出来后，扯着唇角，浅浅淡淡地笑了下，视线从沈祈身上移到周衡身上，不紧不慢：
“新人啊。”
话音似在口中念了两遍才说出口，缓缓地，裹着些莫名的味道，叫人听不出是喜是怒。
周衡讪笑了声，之前他只知道公司给陆淮生安排了个新人带带，也不知道居然会是这个最近的流量小生。
今天这人热搜压过陆哥时，他还开着小号上去喷了两句，转身就见了真人，他当时都快分不清心底是尴尬还是惊讶了。
陆淮生没旁的意思，只是在想，这样的都叫新人，那他们公司入门门槛还挺高。
沈祈一张脸憋得通红，怕陆淮生觉得自己蒙骗他，不等周衡说话，连忙解释道：
“我刚进公司，的确是公司的新人。”
陆淮生难得沉默了下。
就算他生气，那也是公司没说清的缘故，犯不着和眼前这人生气，这副模样，倒叫他不好说什么了。
顿了片刻，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茶几：“水。”
和谁说的，不言而喻。
周衡终于反应过来，沈祈进来到现在，还一直现在这儿，连杯水都没有，他赶忙招呼着：
“瞧我这记性，小祈你先坐着，空着的沙发随便坐。”
周衡对沈祈的态度算是温和，主要是沈祈见面后，一口一个哥不间断，周衡心底舒坦，瞧人顺眼，哪儿还摆得出高姿态。
沈祈觑了眼房间内空着的位置，寻了个离陆淮生最近的沙发坐了过去，刚坐下，自己的手机响了。
铃声是陆淮生之前演过的电视剧中的主题曲。
一响，陆淮生就抬眸看了他一眼。
沈祈手忙脚乱地想把手机按灭，结果一时紧张，点成接通，电话那边许放的声音倏地传出来：
“听说你见着你男神了？快，拍个陆男神的长腿照片发过来——”
沈祈直接按灭了电话，顶着对面陆淮生有点诧异的眼神，脸色臊得通红，恨不得当场去世。
“不、不是，陆哥，你听我解释……”
说到这儿，他卡壳了，颓废地垂下脑袋，不知怎么解释，只得庆幸许放那小骚蹄子没说出更露骨的话。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是陆哥粉丝……”
陆淮生没说话，他一靠在沙发上，就觉有些困，再加上沈祈没开外放，他其实没怎么听清电话里说了什么，只是有些惊讶沈祈一话不说地挂了电话。
随后就听见了沈祈这一句类似粉丝表白的话。
说实话。
就挺尴尬。
今天见到他了。
和三年前一样，只是比三年前更瘦了。
怎么办？
精心准备的第一次见面，好像被我搞砸了。
——小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