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姬袅也不记得到底持续了多久,只记得分开时,双方都有些微喘,她的呼吸交杂着他的,带来一种慑人心魄的震撼。
她抬眸,看向林旧,他眼里那一层始终挥散不去的灰雾,似乎不见了,出现在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亮闪闪的、夺人心魄的光。
姬袅退开半步,郑重地说:“你放心,阿崭会没事的,我可以救他的,相信我!”
林旧微楞。
看到他的反应,姬袅侧过了头,笑着说:“你知道的,我不是普通人的,我既然可以从未来穿越回来救你,那我当然也可以救他!毕竟,我可是你这部电影、这本小说里的女主角啊!
“也是上天专门派来拯救你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不忘狡黠地向他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
“你……你怎么知道的?”林旧耳朵一红,微偏开头。这句话,是他写在那份调查报告上的。
姬袅眨眨眼睛,毫无愧意地直言:“我偷看了你床头柜子里的那个档案袋。好哇!你还敢偷偷调查我?”
“我……”林旧原本是想解释的,但一看到姬袅丝毫不像生气的样子,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况且,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申辩的。
“你的帐,我回头再跟你算,现在嘛……”姬袅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即松开了握着林旧的手,说,“你先回去,回家等我。有些事情,我必须去找他聊聊……”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那个黑衣人了。
“你想做什么?”林旧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
“没什么,只是聊聊。”姬袅安抚似的扣住他的指端,“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想找他的,就算没有阿崭的事……”
一提到林崭,姬袅看到林旧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来。
她轻叹了一口气,再次握上了他的指端,说:“不会有事,阿崭也一样,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林旧迟疑着,皱着眉头看她,嘴唇翕动,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转身朝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直到目送着他的背影彻底离开了视线,姬袅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另一侧的那个黢黑的楼道。她眼底那丝温柔缱绻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见不到底冰冷。
她看了看四周,终于在一处墙角发现了一截锈迹斑斑的铁片,是从堆放在一旁的废弃水管上剥落下来的,上面的漆皮已经掉了,露出了破败不堪的内里。
她将铁片悄悄地、拢进了手心里,然后起身,朝着那个黢黑的楼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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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那个房间门口,一推开门,姬袅一眼就看到了正背对着她,两只手陷在沙发靠背上的黑色人影。
见到姬袅的再次出现,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姬袅径直走到他的对面,隔着茶几,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她抬眼、第一次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人。
还是和之前每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黑色的兜帽、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藏头露尾、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对方却似乎对她毫无兴趣。
姬袅笑了一下,率先打破了僵局:“我总觉得,你应该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对吗?”
“哦?”黑衣人似乎来了那么一丝兴趣,“何以见得?”
“不然,没有办法办法解释,你为什么要时时刻刻要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你是怕被谁看清你的脸?
“我原本以为,你是怕被林旧看清你的脸,怕被监控拍到,但是……”说到这里,姬袅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但我突然意识到我似乎是有点想当然了,我不是林旧,我并不知道你在他面前是什么状态的,会不会露出你的脸。
“但你每一次在我面前出现的时候,反倒是一直都遮着脸,我一直都觉得啊,演出是必须要在有观众的时候,才会进行的,你说是吗?就像是你应该不会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也带着口罩吧?那么——
“你的观众,究竟是谁呢?你不想被谁看见你的脸?是林旧?还是我?”
黑衣人轻笑出声:“有意思的论调,你可能是忘了,我干的可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没有人会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毫无顾忌的。”
“有道理。”姬袅笑,“但我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直觉嘛,很不讲道理的。”
黑衣人摊了摊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姿态。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姬袅,饶有兴致地说:“那我也有一个直觉,你要不要来验证一下,我的直觉准还是不准。”
“你说说看。”姬袅挑眉。
黑衣人的眼睛睨着她,声音嘶哑而冰冷,声音像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他说:
“如果,今天躺在浴缸里的人,不是林崭,而是林旧,你现在,应该已经拨动你手腕上那块手表的指针了吧?你在等什么?你是救不了他,还是——不想救?”
姬袅笑:“你猜。”
“我猜你是不想救,对吗?”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流转着,带着蓄势待发的火药味。
跟变|态对峙,正常人是讨不得好的,所以姬袅果断地终结了这望不到边的沉默。她举起左手,露出了系在她手腕上的表,说:“你果然认识这玩意?”
“认识,月晷。持有者可以在月夜拨动上面的晷针,回到过去,但也只能回到过去……”黑衣人坦然承认了,他用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姬袅,哑声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建议你还是尽量减少使用的次数,免得将来后悔……”
“没想到你这种变|态,还懂得关心人?”姬袅冷呵了一声,她思忖片刻,又问他,“你可以不受它的影响?”
“没错。”黑衣人嘿嘿一笑,不假思索的承认道。
姬袅心下巨震,背后一懔。可她的脸上却始终一派云淡风轻模样,只有越攥越紧的手,将那块都快要被她嵌刻进她的掌心里的铁片,在彰显着她的愤怒和忧惧。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姬袅皱眉看向他。
“我到底想做什么?”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想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要的一直都是林旧的命而已,但可惜,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都得不了手。
“无论我动过多少次的手,即便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断气,第二天,他又会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完好无损的。我厌倦了!”说到这里,黑衣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