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沈默把两只乐小默落寞陶埙并排放在茶桌上,垂眼轻声说。
他语气平淡,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但林从楠和洛竹却周身一震,犹如三九天不慎掉入了万丈寒潭,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陈令行跟随沈默的时间较长,清楚的知道,每次沈总越是平淡地吩咐处理某件麻烦事时,越是他盛怒的时刻。
“尽快给您答复。”陈令行肃然道。
三人欠身离开沈默办公室,林从楠红酒杯的高跟鞋在昂贵的地毯上踩出了急促的哒哒声。
当天中午,官方app上便发了公告,娃友可以凭借自己支付的购买小票在客服更换新的福袋。洛竹也联络了大粉,公司出钱从二级市场批量购入了一部分娃友手中的未拆封福袋。
一时间,有娃友说乐小默做得好,知错能改,也有挑拨不嫌事大的,说乐小默是看网上爆的太厉害,不得不回收做姿态。两方人员在各大潮玩论坛上又轰轰烈烈的吵了好几天。
几日后,依然在沈默办公室。
“事情的脉络基本查清了。”陈令行端着平板,向沈默汇报,“春节前,官网发布福袋预售开始,有人在潮玩乐购上大量收购了娃友口中的未开盒雷款,之后,凭借着官网抢到的福袋小票,一票多用,在几个潮玩手办交易app上向新粉丝转手,赚取差价。”
沈默点头。
洛竹汇报她这边的情况:“大粉帮我们从卖家手里买回来的三十几个福袋,对方提供给我们的小票,总计只有五个。邮寄地址全在燕城。”
“三十几个袋子里的娃娃,我们做了详细的材质检测,雷款都是我们的正品,其中的热款全是仿冒品,而且只有两种。”
事情一目了然,沈默讽笑:“这帮人还挺有点小聪明,雷款二手价跌入谷底,所以收购。热款价格太高,所以仿冒。”
“是。”陈令行附和,“我们目前着手在查背后的源头。”
“找没找过引发热议的那个视频中的二世祖?”韩乐乐插话,“我后来又看了一遍,对方话里提到个某些人胡吹海吹。我翻了大量娃友发在平台上的开盒视频,亢奋有余,吹嘘不足。”
陈令行一讪:“……这个我们没注意到。”
韩乐乐在脑中理思路,给出个方向:“自从盲盒的玩法无意中被创出来后,不少ip效仿,还推出了隐藏的玩法。这隐藏是谁定的?沈忻和我说,不少ip的隐藏他都不太喜欢,觉得也没什么特色,就因为是隐藏,所以被人追捧。系列中的热款也是同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黄牛在背后捣鬼,忽悠娃友,利用人们的独有心里,人为制造出所谓的热度,然后再从中牟利?”
韩乐乐头脑聪明,精灵古怪,但往往不用在正途上,脑细胞最大的作用就是想今天玩什么。
他给出的分析,所有人一点就透。
洛竹道:“乐宝儿这么一说,我还真有那么丝感觉。昀萦——哦,就是娃友中的一个大粉——维护的粉丝群,里面就有人经常说哪个哪个款她超喜欢,死活在台面上摸不到,想去二手收怎么怎么的。”
“一开始还会有人和她唱反调,可时间久了,她总是在群里冒泡,好像群里的娃友也开始倾向于喜欢被忽悠的那个特定款。”
“因为群里没吵过狠架,对方在吵架的时候也总是退让,昀萦便没把人踢了。现在回想,还挺可疑的。”
沈默当下给出决断:“分两条线查,林从楠和洛竹从粉丝下手。陈令行,你去联系传媒公司。”
“好的,沈总。”
与此同时,燕城的某家会所中。
白仲书随手丢出一张牌:“红中。”
对家:“胡了。”
“操!”白仲书把手里摸到的新张重重扔在牌池里,“他么红中你也胡。”
对方嘿嘿贼笑:“胡的就是您这张红中。”
白仲书烦躁地把牌一推:“不玩了。”
“别啊。”那人怂恿,“这才刚打多一会儿,再来两把。”
“四圈牌,你王八蛋从我这赢了好几万。”白仲书起身,点了根烟,坐到沙发上灌了半杯啤酒,“你他么出老千了吧!”
见白仲书不玩了,那人也没强求,推了牌坐到白仲书旁边。
“几万块在白少眼里,还不是跟几张纸一样。”那人恭维道,“再说了,白少爷最近不是搞了笔生意,还在乎赏几个钱给兄弟花花。”
白仲书斜睨了他一眼,倨傲地“哼”了一声。
燕城纨绔圈子也分三六九等,这帮人别的本事没有,整天吃喝打屁互相攀比。白仲书是他们中的顶配,白家正房独子,每年到手的零用钱不计其数,一般吃饭出来混都是他请。只有年底年初白家生意结算的时候,他才少有的手头紧那么一紧,过了又大方起来。
今天的牌局就是其中一个想攀上他,把自己身价往上拔一拔的幺公子。
“那才几个钱啊,我就是出了点股份。”白仲书见惯了向他谄媚的,懒懒道:“都是沈弘业在搞,你若想参一脚,找他说去。”
那人讪笑:“这不是一直没机会认识么?”
没机会认识的人,说话间推门进来了。
“人来了。”白仲书撩了下眼皮。
想搭讪的那位麻利起身,冲低头看手机的沈弘业套近乎:“沈少。”
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沈弘业的脸色不太好,透着烦躁,没正眼地搂了那人一眼,没搭腔。
白仲书和他混在一起时间长,一看他这模样,就猜到又是家里那位嫡脉二少给他招不痛快了。
“怎么了?”白仲书叼着烟,“出来玩还拉着一张脸。”
沈弘业一脸官司,坐到沙发单人位上,恼怒道:“尹修齐这个傻逼,前阵子在酒吧非他妈和我叫板,老子叫人收拾了他一顿。这小子居然不知从哪弄了个我手上的福袋,还拍了个视频发到网上。被沈默看见了,这几天正被查呢。”
“查到你头上了?”白仲书不以为意道。
“还没有。”沈弘业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
“那你愁什么?”白仲书把抽完的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里,“你就这点出息,听见沈默的名都怕。”
沈弘业出生在燕城数一数二的沈家,可自打他出生,事事都被沈默压着。他爸又是个没本事的,争不到多少家产,他妈成天只会数落他,左一口“你看看沈默”,右一口“我真是瞎了眼嫁了你爸一个废物,生了你这么小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