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第二天就订好了,韩乐乐听沈默说过节带他去草原住帐篷,兴高采烈地扑倒沈默身上亲了他一口。掰着指头算日子,还有九天。
投票结果单人组毫无悬念,双人组出乎娃友意料,金玲三弦跌出排名,钟鸣鼎盛之编钟击乐拔得头筹。韩乐乐翻了翻娃友留言,有人说金玲三弦美则美矣,但不如钟鸣鼎盛来的沉稳厚重,本着弘扬民族文化的精神,把票投给了编钟击乐。
韩乐乐觉得娃友说的有道理,未做他想。
看向工作台做了一半的金玲三弦,韩乐乐笑意淡然,决定把它做好后送给沈默。
[卢星宇:乐乐,今明有空回趟学校,系里要填毕业生登记表。]
韩乐乐捞过手机,看见卢星宇给他的留言。
[韩乐乐:这会儿有空,直接去系里?还是表格在你那?]
[卢星宇:系里,辅导员应该在。]
摁灭手机,韩乐乐进屋换衣服,顺手揉了把已经长大的小猫团子。
诚如那位资深猫屋主的娃友所说,猫团子长大了,确实变丑了。想必是原主人早早看出团团是只小丑猫才把它丢掉了。
可怜的娃。
韩乐乐到系办公室时,里面有两位不太熟的同系同学正在填表,客气地相互打了声招呼,填完表出来后,沿路朝食堂的方向走,想带份红豆沙回去。
卖红豆沙的小店位于美院所在片区的食堂。
韩乐乐经过美院教学楼,抬头看向路旁已开始落叶的绿化木,黄绿交错的叶片为枝丫穿上了秋之外衣。
倏地一个念头惊鸿掠影般飞进他的脑海,他猝然间抓拉一把,捞到一条尾巴。
韩乐乐在原地站了片刻,眉头紧蹙,继而扭头看向外墙涂着各色壁画的现代艺术大楼,怔然半响,抬腿向内走去。
大教室正在上课,韩乐乐从敞开的教室门朝内扫了一眼,一圈学生围着把做示范的老师挡了在里面。
记得那天他找了个小画室画画,旁边的大教室内有不少同学在自修。
凭着记忆韩乐乐走向当时的画室,脚步有些急促。
画室此刻没人,韩乐乐站在门外手推在门上,却没有立刻进去,他呼吸不自控地加重起来,推开门或许就能得到他猜测的真相,可这一刻他没有急嚎嚎地闯进去,反倒升起股近乡情怯的退缩。
他深吸一口气,手向下,握住门把手,缓慢转动,门向内推开。
画室一如他那日在的一般,窗外枝丫横伸,枝杈上泛黄的树叶也如那干枯未落的叶子般挂在同样的位置。
韩乐乐走上前,透过擦拭的明亮的玻璃窗看到楼下经过的学生。
会是他想的那样么?
韩乐乐胸腔涌起翻江倒海的气焰。
他从没有主动招惹过谁,可偏偏事事与他碰瓷。
他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若真是他,韩乐乐眸中含煞,这笔账就要好好算一算了。
韩乐乐双手插兜在窗前站了半刻中,狂浪的情绪已归于平静,他转身扫视画室,回忆他当时画稿与画架的位置,之后走出教室,在门口抬头朝走廊顶上张望。
燕大的基础设施完备,教学楼每层转角和长走廊中途都安装有监控摄像,回到教室,看向屋角,韩乐乐同样发现了闪着红灯的摄像头。
他笑了一下,拇指滑过书包肩带,把背包往上提了提。
学校各个地方的监控是由后勤安保部门负责,想要调取监控需要领导审批。韩乐乐如果直眉楞眼跑过去,别说监控不可能给你调,没准还要被骂一顿,通知系主任。
既然已经找到线索,敌暗我明,韩乐乐沉得住气,步伐稳健地买完红豆沙回了家。
监控要调说难不难,只要沈默给学校打声招呼,监控分分钟送到他们手上。可韩乐乐终究是个心软的人,事牵同学,即使再不喜欢对方,韩乐乐也不想把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私下里解决是他的首选。
账要算,糟蹋羞辱对方却没必要。
沈默上班工作忙,韩乐乐轻易不会在他上班的时候打扰他,等沈默下班回家后,韩乐乐才说起此事。
“已经确定了?”沈默接过韩乐乐递给他的茶水。
韩乐乐面沉似水:“没有。”
沈默在沙发上坐下,猫团子跳到他腿弯里,尾巴一甩一甩的,“监控调出来就一目了然了。”
韩乐乐冷静道:“这我知道,我想先和戴老师说下这个事,毕竟万一是我猜错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沈默莞尔,他知道小朋友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此事八九不离十,若是他出面,校方难免为了讨他的人情大肆处理。
事情宣扬出去,先不说对杜康会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就是同学看向韩乐乐眼神多少也会有所变化。
这不是沈默想看到的。
他要好好护着他的小朋友,从各个方面。
沈默:“听你的,我在后面随时给你支援。”
韩乐乐唇角向上,笑意盈盈,凑头在沈默嘴角轻吻了一下,软声说:“谢谢,老公。”
猫团子仰头看着越挨越近的两个人,“喵”的一声,被沈默拎着后脖颈扔到了地上,愤怒地发出“嗷呜”的猫叫,龇牙咧嘴瞪视着全然不把它放在眼里的两个主人滚进了卧室,还“砰”的一声把门撞上了。
很炸毛。
翌日,韩乐乐翻出尘封箱底的画稿,把尤克里的电影传奇海报打印了一份,简单收拾后,出门去了美院办公室。
戴老师作为分管行政的老师,若无意外都会在。
韩乐乐轻松在办公室找到刚给自己泡了杯枸杞菊花茶的时尚中年人。
“戴老师。”韩乐乐用手指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
“呦,韩乐乐。”戴老师吹了吹飘在水面上的菊花瓣,问:“有事?”
韩乐乐笑着走过去,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个事要和您说。”
戴老师自然道:“你说。”
韩乐乐从书包里把准备的东西掏出来,递给他。
戴老师翻看了一遍,头没抬,眼皮向上撩看向韩乐乐。
韩乐乐等他翻阅完才开口:“戴老师,您手上拿的一部分是我的画稿,另一份是春节前一位艺术玩具设计师发布的作品,我发现两者的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
戴老师虽然在燕大美院做了很多年的行政工作,但基本的眼力没丢,初拿到韩乐乐递给他的纸张,他便看出其中的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