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下班回来的时候，依然看到的是韩乐乐坐在工作室里专心致志地做着他的手工。
他回主卧换了家居服，厨房和餐桌上明显没有晚饭的痕迹。
沈默走到韩乐乐身后，叫了他一声：“乐乐，吃晚饭了么？”
韩乐乐头也没抬：“不饿。”
沈默：“叫外卖还是出去吃？”
韩乐乐放下手中的美工刀，表情动作看不出一丝异常，“我做吧，想吃什么？”
沈默愣了一秒，自从工作室完工，他们已经很久没在家做饭吃了，他相当怀念乐乐亲手做的菜。
“香菇炒油菜。”沈默说。
韩乐乐嘴角往上清浅的笑起来：“你好像很喜欢吃这道菜。”
沈默被他脸上的笑晃了一下，觉得这会儿的韩乐乐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说：“在外面应酬很少吃到家常菜。”
韩乐乐简单的“嗯”了一声：“你坐沙发上等会，除了香菇油菜，还想吃别的么？”
沈默歪头想了想，他对吃食没什么研究，以前在老宅住的时候，钟叔做什么他吃什么，后来搬出来自己过，没有应酬的时候，外卖便是他的主餐。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
韩乐乐往厨房走，眼神动了动，“多等一会儿行么？”
沈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依然顺着他说：“好，多久都行。”
韩乐乐没再说话，打开冰箱朝里看。
冰箱里总是被周松塞得满满当当，他把新鲜的小油菜拿出来，又取出鸡蛋和肉馅。沈默想搭把手，像前几次一样，被韩乐乐赶出了厨房。
他无聊的在屋中里转了两圈，韩乐乐工作台上摆着个捏了一半的娃娃脸，暂时还看不出具体样貌，沈默怕随便乱动弄坏了乐乐的作品，只低着头研究了一番，最终什么也没看出来，遂放弃反身走回厨房。
沈默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韩乐乐忙来忙去。
“上午白皖宁来了。”韩乐乐手下动作不停，倏然开口，“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沈默一愣：“他没和我说要来。”
“哦。”韩乐乐把洗好的油菜放在控水篓里，“大概是突然心血来潮。”
沈默心中一动，潮玩展后，他让陈令行去调查了一下。唯一能解释乐乐不喜欢白婉宁的原因，是婚礼的时候，有人流言碎语的说起过他与白婉宁之间的暧昧传闻。
这个传闻他早有耳闻，那时候他对白婉宁还处在一种朦胧的好感中，少年人的情窦初开，青涩又稚嫩。作为沈氏的少公子，沈默一向稳重又骄矜，大张旗鼓地制止谣传这种事他做不出，连解释两句都会让他觉得这是在不打自招。
无视是他当时的应对手法，一是等着大家传够了，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散了，二来他又存了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他藏着心里模模糊糊的感觉，企图任由传闻的传播，直到传到白婉宁的耳朵里，探一探他的心思。
可事与愿违，白婉宁在听到传言后，笑嘻嘻地揽着他的肩膀，打趣道：“兄弟，听说咱俩要成两口子了？”
沈默年轻的脸上绷起一层冷漠：“好像是。”
白婉宁哈哈哈大笑，“那咱俩谁是0，谁是1？”
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唇紧抿不说话，他压着心中那股淡淡的酸涩，淡到他现在回忆起来，都想不出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滋味。
沈默的表情太过冻人，白皖宁笑了几下便笑不出声了，他偷眼打量沈默，试探地问：“你……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沈默沉默片刻，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说呢？”
白皖宁扯扯嘴角：“这……我哪知道。”
沈默盯着白皖宁的脸注视两秒，什么也没再说，冷着脸走了。
之后，沈默没再做任何解释，谣言也任其自然。他与白婉宁之间依然保持着他俩人间的朋友关系，亲密又不过度。久而久之，有人觉得谣言就是瞎说，不再理会，也有人相信两人间就是有点什么，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不做表现罢了。
沈默心中明了，他的那份好感还没浓烈到非要和对方在一起的地步，同时自己对心中的这丝情感想的也不是很透彻，他不能十分肯定自己是喜欢白婉宁的。当时两人之间的状态他又很满意，因此并不想因进一步的关系而破坏两人间的友谊。
这份心思埋在心里迟迟未说。
心愫盈盈绕绕多年，在并未刻意压制下，竟然也没成长成轰轰烈烈的爱情。
多年过去，圈子里传的关于他与白婉宁的谣言，早已被他忘在了脑后。不想，一个小小的失误，传言进了韩乐乐的耳朵。
沈默掏出手机发信息。
[沈默：你今天过来我公寓了？]
白皖宁过了几十秒才回。
[白婉宁：嗯。回国后一直在忙，咱俩都没好好聚聚，今天正好得空，想着约你出来，便去找你了。在实验室过的日子有些混乱，忘了是工作日，你不在。只有你小夫人在家，和他聊了两句。]
[白婉宁：怎么？他向你告状了？]
沈默盯着“告状”两个字，有些怔然，他抬头朝厨房看过去，韩乐乐表情平淡地在和肉馅。
[沈默：没有，他就简单说了句你来了。]
[白婉宁：哦，[龇牙笑]。我还以为上午的聊天让他不高兴了呢。]
[沈默：？]
[白婉宁：呵呵呵，我走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好，正担心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沈默：你们聊什么了？]
[白婉宁：他没告诉你么？]
沈默没有立刻回，他看着韩乐乐用小勺熟练地从调料罐里舀出各种调味料倒进肉馅碗，搅拌均匀。
[沈默：没有。]
[白婉宁：[笑哭]，我和他说你以前对我有好感，要不是事出突然，和你结婚的人会是我。]
沈默看到这句话，心猛地跳了一下，胸口涌上一股凉气。
[白婉宁：然后他问我\"\"\"\"你喜欢沈默？\"\"\"\"，我骗他说‘是啊，喜欢很久了’。小孩有点不禁逗，脸一下黑了，还威胁我不会把你让给我，挺凶的，跟个小狼崽子似的。[大笑]]
沈默盯着句尾大笑的表情却笑不出来，眸光暗了暗。
[沈默：你没事说这些做什么？]
[白婉宁：？]
[白婉宁：你生气了？]
沈默拇指在键盘上悬了一秒，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