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同性婚姻法成立，可社会上依旧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他们能够光明正大在街上牵手，也得忍受那些异样的视线。
十年后尚且如此，现在只会更严重。
所以程峪不说，只是怕被人歧视？
“抱歉。”
那只手撤走，陆希年得以睁开眼睛。
程峪戳了一块西瓜递到他的嘴边：“没关系，反正他也不知道。”
“你跟他关系好吗？”陆希年叼走西瓜，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程峪想了想：“挺好的。”
“那我怎么没见你找过他，每天就只知道在班上学习……”陆希年突然瞪大眼睛：“该不会是在我们班吧？”
程峪凝视着他，也想叹气。
真想念他身份证号码啊。
他点头：“嗯。”
一班，男生，关系挺好。
陆希年有个不妙的想法。
他艰难地咽下西瓜：“你……口味挺重。”
“？”猜到了？
“你还是放弃吧，夏童是直的，他是那种宁愿出家都不会掰弯自己的人。”
程峪：“……”
陆希年怕伤了少男心，贴心安慰：“没事，你还年轻，换个人喜欢就是了。”
“换谁？”程峪问。
陆希年叼着叉子，有些鄙夷：“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不是很深啊，说换就换。”
“不是你说让我放弃的？”程峪说。
“那你不能挣扎一下？”
程峪若有所思扶着下巴，脑海中闪过夏童那张脸，拳头硬了。
“不挣扎了，他还没你好看，要不……”
“我喜欢你？”
陆希年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忙不迭退后，差点摔下沙发：“滚蛋！别想拿我当替身！”
“自然不会。”
程峪步步逼近，半敛眸子看他。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程峪的瞳色很淡，透着淡薄的凉意。
陆希年就坐在沙发的尽头，避无可避。
他微微仰着头，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程峪双手撑在他身侧，仿佛要将他抱住怀中。
“怎么样，可以喜欢吗？”
温柔的声线跟下蛊似的，让陆希年失去思考能力，脑袋空白一片。
程峪没有退开，也没有逼他回答。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突然，程峪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靠，他在戏弄他！
陆希年一把就把他推开：“滚蛋，老子是直的！”
“哦，真可惜。”程峪坐正身子，语气淡然，一点儿也听不出可惜。
陆希年气得不轻，埋头吃瓜。
程峪静静瞥了一眼，嗯，耳朵红了。
大半个西瓜很快被消灭，剩下半颗没有切，让陆希年抱着吃。
“别吃太多。”
“知道了。”
陆希年窝在沙发中盯着电视看，程峪到房间里找了两张卷子，也不嫌吵，盘腿坐在地板上推算公式。
他的头发才剪过不久，低头时能看到脖子上的黑痣。
他停下吃瓜，偷偷伸出指尖，慢慢靠近。
不会被发现的吧。
他想。
然后按了下去。
空白草稿纸上已经多了不少公式，尾指蹭到墨水，擦不掉。
那只手握笔时力度很好，写出来的字隽秀清雅，书面分能拿满的那种，而此刻它猛然一抖，差点把脆弱的草稿纸割伤。
在上面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在脖子上作怪的手没有马上离开，屈着指节，细细摩挲，还小心翼翼抠了两下。
不疼，痒得让人心软。
“陆希年。”程峪声音沙哑。
陆希年骤然清醒，被烫到一样缩回小手：“我……那个，有脏东西，我帮你弄掉了。”
程峪信了：“谢谢你。”
“不客气。”
程峪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身后敢做不敢认的人肯定脸红成一片，要是他追究下去，可能会因为羞愤而从三楼跳下去。
他还是不揭穿得好。
“西瓜吃完了吗？”
“吃完了。”
“下来写卷子。”程峪说。
陆希年哦了一声，把电视关掉，滑了下来。
程峪给他拿的卷子比较基础，前面选择题已经做了几道，陆希年有些纳闷。
“你怎么没有继续做下去？”
“太简单了。”无情的程峪说。
陆希年：？
人话？
陆希年伸长脖子瞄了一眼，竞赛试卷，好耶，他不该自取其辱的。
人与人的维度并不相同。
菜狗叹气，认命做题。
陆希年在没什么动力的时候耐心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在这种被月考成绩捏着脖子的情况下。
写了两道题，他就撂下笔不写，开始骚扰程峪。
“程峪，你是怎么喜欢上夏童的？”
程峪写下答案，眸光淡淡：“我不喜欢他。”
“不用害羞，我又不会跟他说，你跟我讲讲呗？”
“不。”
陆希年伸手抓住他的笔，迫使他停下：“说！”
程峪叹了一口气，扭头直视陆希年，十分认真严肃强调：“我不喜欢夏童。”
“那你喜欢谁？”
“你。”
陆希年：……
“我信了。”
不，你没信。
程峪扶额，头疼不已。
谁喜欢谁，谁又喜欢着另一个谁，明明双向奔赴，却被陆希年搞成n角恋。
他们进入了死循环。
不管程峪是不是重生的，陆希年根本不相信他的感情。
一开始程峪是想着解开误会就好，现在看来是他天真了。
在承认重生之前，他应该把“白月光”抹掉，哦，还有夏童。
让陆希年清楚一件事，他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陆希年。
程峪从指缝中看着身边的人，眼神流露出丝丝冷意。
不明觉厉的陆希年咽了下口水：“怎么了？”
程峪挪开视线，兀自懊恼：“没事。”
“明天该出成绩了吧。”
第二天，陆希年叼着面包片，手插口袋，酷酷地从教室后门走进来。
坐在最后面的夏童正趴着睡觉，头发剃得光溜，隐约有了皈依佛门的影子。
陆希年看着碍眼，路过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丑死了。”
夏童吃疼惊醒：“陆希年，你有病啊！”
是他想剃吗！要不是打不过他爸，他能长发及腰！
陆希年回头瞥了他一眼，坐回位置上。
桌上放着一瓶酸奶，陆希年扫了全班同学的桌子，没发现可疑人物。
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