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他叫什么名字！”
程峪冷漠脸：“陆希年。”
“跟我一个名字……”陆希年拿着相册喃喃自语：“我是他的替身吗？”
程峪：“……答应我，以后别看夏童的小说了。”
他把相册拿走，重新放进柜子里，正想要锁上，陆希年伸手挡住：“我也想放进去。”
陆希年踉踉跄跄起身，找到书包，从笔盒里面找到几年前拍的证件照，比程峪那张还要嫩很多。
他严肃地交给程峪：“我比他好看，你放我的。”
“不可以都放吗？”
“你果然脚踏两条船！”陆希年攥紧拳头。
程峪怕他再次打人，急忙哄道：“好好好，那张不放了，放你的放你的。”
“哼，做梦。”
“我不给你了！”陆希年把照片捂在胸口：“再也不给你了。”
他失落极了，垂眸坐在程峪的身边，抿唇一言不说。
程峪看得心疼，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
前面未开的电视机倒映两人依偎的身影，看起来亲密无间，只有他们清楚，他们的距离还很遥远。
程峪偏过头，影子吻上影子，隐秘卑微。
陆希年说：“我好累啊。”
“累就睡吧。”
“太累了，再也不要喜欢谁了。”
程峪轻拍的手僵住，仿佛回到了他提离婚的前一天。
当时陆希年一个人在家偷偷喝醉了酒，抱着酒瓶子哭，不管程峪怎么哄都没用。
闹了半宿，两人都精疲力尽，陆希年在昏昏沉沉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喜欢你了，我好累啊……”
不明所以的程峪以为陆希年说的是喜欢他很累，他抽了一晚上的烟，决定放手。
他们本来就说好的，如果哪一方不喜欢了就要提出来，他们和平分手。
可陆希年没说，也许是他心软，不想让他伤心，所以才不说。
那就他来说。
还要找一个让陆希年不会怀疑自己的理由。
所以程峪给自己按了一个罪名，这样陆希年会恨他，却不会认为是自己哪里不好。
他很好，好到程峪不舍得让他辛苦，甘愿放手。
可时至今日，程峪突然不确定了。
“为什么会累？”程峪问。
陆希年缓慢地眨眼，努力辨认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说：“因为这不是真的我，真正的我一点都不乖，你们不会喜欢的，可是我不想乖，太累了……”
“婶婶因为不乖喜欢我，程峪也会，所以我要先不喜欢他，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了。”
在跟陆希洲谈完的那一天，程峪就已经想过这个答案。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失眠，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决定，这是第一次。
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狠狠捅了陆希年一刀。
“但是程峪要跟我离婚了。”
陆希年偏过头，认出身边的人，小声嘟哝：“你跟我离婚了。”
伸手把陆希年紧紧抱住，把他嵌入骨骼：“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带着他压不住的哽咽。
陆希年本能地依赖他，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安心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这场美梦很短暂，他睁开眼就会忘记。
在这之前，藤蔓不可受控地向阳，他亦然。
陆希年是闻着饭菜香醒来的，他看着床头柜上的摆件，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程峪的家中。
他撑着手艰难起床，头痛欲裂。
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干净的睡衣，他不知道是自己干的，还是程峪帮他的。
他不打算问。
陆希年知道自己喝醉会撒酒疯，而且断片得跟失忆了一样，但只要他不提，社死就追不上他。
还得感谢程峪一直陪他演戏，不揭穿他酒品这事。
这么想来程峪演技挺不错。
扯着程峪那套宽大睡衣走出房间，围着围裙的程峪正好端着两碗粥从厨房走出来：“醒了？去刷牙吃饭吧。”
他还没有换衣服，浅灰居家服套在身上，少了校服带来的书卷气，却跟记忆中每天会煮早餐给陆希年吃的程峪重叠。
时间带来的界限变得模糊。
陆希年抓了抓头发：“好。”
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平常的琐事，心思各异。
吃完早餐，两人一块儿去上学。
结果走到校门口，陆希年突然拉着程峪躲到了一旁：“先别过去，我…妈在那里。”
陆希年掩耳盗铃般躲在电线杆后，侧着身子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白静华。
一分钟内她看了好几次手机，好像等了很久。
“过去吗？”
陆希年摇头：“不去，她想让我移民。”
程峪眼皮一跳：“什么移民？”
“不知道可以百度，她跟她现任去的，可能是突然想起来她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所以打算顺带着一起去。”陆希年的话中带着一丝嘲讽。
陆希年显然不想去，也不想跟白静华浪费感情。
他啧了一声：“看来得翻墙了，一起吗？”
那地方挺高的，翻出来还能借着那些废弃桌椅，进去就不好翻了。
这也是学校一直没有管的原因。
程峪自然同意。
两人偷偷摸摸混进学校，陆希年才把书包放下，李锦书就派人来传话了：“陆希年，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好像你妈妈来了。”
陆希年低声咒骂了一句，坐在原地没有动，眼神都带着冷意。
那同学有点害怕：“陆……”
“知道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要不跟白静华彻底断绝血缘关系，她还得来。
陆希年起身往后门走去，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程峪冷淡的眸子流淌着迟疑：“你会答应她吗？”
程峪眼中的不舍和惊慌太过明显，陆希年不想发现都难。
那个被他否认过无数次的想法再次涌现，他该不会真的是重生的吧？
陆希年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自欺欺人般继续否认。
怎么可能，程峪都已经耍过他一次了，重生过来还处心积虑待在他身边，是想干嘛？
等待白月光的同时再拿他打发时间？
那程峪还真看得起他。
陆希年拨开他的手，耸耸肩：“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