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有两天的时间。
傅孤寒安排在芳华楼里里外外探听消息的人，才把话回到了林昭面前。
一大早上傅孤寒陪着柳焕颜母子三人吃过饭后就回了书房去。
自从那天永安帝一句自重身份后，他就不再上朝了。
有些时候，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耍心机用手段，他自问不输人。
博弈之道，也不是只有永安帝才懂。
以退为进，如今正合适。
朝臣正对永安帝册妃且气病了皇后一事而心怀不满。
他去了一趟清宁殿，挨了骂，反而替永安帝劝说朝臣自清宁殿外退出宫去，受了委屈，还要替永安帝收拾烂摊子，多可怜啊。
装可怜，谁又不会呢？
也许柳焕颜说的是对的。
如果他真的有心，也不该一味强硬。
毕竟永远不会有人真心喜欢那样的人。
从前那样的心思倒是不算太重。
当不当皇帝对于他来说，真的不重要了。
父皇在世的时候，他处处拔尖儿，喜欢父皇更喜欢他一些。
他从前要的，也只是父皇的偏疼与袒护。
现在从永安帝手里得来这个帝位，没什么意思。
然而傅知远步步相逼。
再加上就凭傅知远的那个品性，列祖列宗辛辛苦苦打江山，守疆土，就这么交到傅知远手上，恐怕也没多少盛世日子可言了。
林昭进门时候他在看书。
十分难得，手里拿的既不是朝臣奏本，也不是兵法谋略，单纯的是民间话本，怪谈异志一类的书。
林昭愣了下，提步上前去。
傅孤寒头也没抬：“又来人了？”
从昨日起，王府就有一批又一批的朝臣来请见，他全都回绝了。
林昭摇头说不是：“芳华楼有动静的。”
傅孤寒这才抬起头来看过去，手上的书也反手扣在了桌案上：“怎么说？”
“苗人。”林昭难得有这样严肃认真的神情，“王爷大概也知道，几十年前苗人就被灭族了，从那之后，再不见苗人活动的踪迹。几十年的时间过去，即便当年还有苗族后人侥幸存活，如今与汉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苗人因为擅养蛊，行为举止上，在最细枝末节处，还是会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咱们的人在芳华楼盯了三天，发现芳华楼中常有苗人出入。”
他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之前云姑娘不是说，澜明生得胡人长相，并不是中原人吗？”
但是苗人从长相上，也与汉人无异的。
又怎么能够确定，澜明就是苗人呢？.七
+不过要说芳华楼时常有苗人出入的话……
“灵宗留下的匾额，朝中官员明目张胆的留宿芳华楼，平日里时常有苗人出入——”傅孤寒反手摩挲着下巴，突然手上动作一顿，“你觉得是巧合吗？”
林昭也是心头一颤，倏尔摇头：“属下绝不信有这样的巧合。仗着那块匾额做掩护，天然的护身符，无人敢查芳华楼，背地里，谁又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勾当呢？只是属下不明白……”
“朝臣与苗人勾结，便是生了二心，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傅孤寒冷下脸来，“苗人为了复族，甚至复他们的小国，而朝中内奸，自然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许，人家也生出至尊之心，想要往那高台上试试看。”
而这样的人，朝中任何人都有可能。
九五之尊，生杀予夺，谁又会不心动呢？
不过仔细想来，首当其冲应该是傅知远。
傅孤寒捏了眉心：“频繁往来芳华楼的朝中官员，整理出一份名单来，我今天就要，你给东宫的人传话，我要见云姬。”